圆真师太说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吕小娘子虽然命好,但并不圆满,她的命中缺金,这五行有短,自然很快就镇不住老夫人的命格了。只不过,老夫人多年诚心向佛,佛祖保佑,让贫尼在吕小娘子身上窥得一线天机。”
“老夫人的大劫,若不化解,是断然过不了今年的,但吕小娘子在今年之内,同一个五行多金,生在午时的贵人定了亲,却不出嫁,陪着老夫人渡过今年年关,便能逢凶化吉了。”
吕相公见吕老夫人沉思,赶忙上前说道“阿娘,儿子是朝中重臣,有些事情,不可多信。”
吕老夫人愣了好一会儿,闻言笑了笑,“我儿说的是。阿娘就是这么随口一问,那五行多金之人不少,又如何知道是不是贵人呢”
圆真师太见吕老夫人听进心里去了,松了口气,指了指天,“这事儿可知不可言,当吕小娘子遇见了,自然就知晓了。”
因为吕相公的插话,周围的人也不好再叫圆真师太算命,只暗地了约她。
圆真师太也是个老江湖,知道见好就收,只推说自己方才算了两次,一次算天命,一次算生死,实在是元气大伤,最近不能算了。
闵惟秀吃完了点心,拿帕子擦了擦嘴,看了看院子外,之前的小雪花儿,如今已经变成鹅毛大雪了,几乎看不清楚前路,这些贵人都惜命得很,几乎没有人顶着大雪下山,都等着雪停了再说。
开封城的初雪,通常下一会儿便停了。
这一等,便是一整个下午,雪都没有停,山路已经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了。
她在看外面,吕老夫人又何尝不是在看外面
她摸着手腕上的佛珠串子,想着圆真师太之前的说的,今日会落雪封山。
吕相公皱了皱眉头,端了一碗长寿面过来,“阿娘,儿子看您用得少,这长寿面,总是要吃的。”
吕老夫人笑了笑,接过了长寿面,拿着筷子用了起来,才用了几口,便脸色一变,筷子落地,捂着腹部闷哼了一声。
吕相公脸色一变,着急的扑了上去,“阿娘”
吕老夫人疼得脸色发白,颤抖着手拍了拍吕相公的肩膀,“我的儿,我没事。这雪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你让人安排下去,给大家伙儿都安排个厢房,歇了吧,待明日雪停了,再下山。”
好在这个尼姑庵因为独霸了一座山,地方大得很,这么些人,亲近些的挤在一块儿,也就对付着住了。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吕老夫人突然疼出了声,“圆真师太,你这庵堂里,可有会医术的老身实在是腹疼难忍。”
圆真师太双手合十,摇了摇头,“我家圆静师妹,原本是会医术的,但是今日她下山义诊去了实在是不凑巧了。”
吕老夫人脸色越发的难看,哆哆嗦嗦的疼得直不起腰来,“我的儿,圆真师太莫不是说准了,我的劫难来了”
吕相公已经心急如焚,“阿娘,阿娘,儿背你下山去寻郎中。”
他说着,让吕静姝将吕老夫人扶到他的背上,可是他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吕老夫人又生得胖,还没有上肩,就将他给压趴下了。
闵惟秀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嘿,都快吃撑了,终于轮到小娘我出场了。
“吕相公,让我来背老夫人吧,我力气大”
闵惟秀说着,豪爽的走了过去。
吕相公伸手一拦,仇人的女儿怎么能用,万一使个坏,把他老娘给摔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用不用,我家大郎在,让他来。”
闵惟秀挑了挑眉,吕相公一共有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从文的,瘦不拉几的,看上去都没有二两力气。
背上老夫人,犹如小鸡崽子驮猪,走不了几步啊
一圈人轮下来,老夫人越发的疼了。
“吕相公,让惟秀来吧,这山路崎岖,你便是寻了那轿夫来抬,万一一个人走塌了脚,那就要摔了。我瞧着老夫人疼得厉害,得赶紧送去瞧郎中才好。”
吕相公红着眼睛,对着闵惟秀拱了拱手,“老夫汗颜,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你一个小娘子,哪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堵在了嘴中。
只见闵惟秀轻轻松松的便将老夫人背在了背上,宛如背着一片鹅毛一般。
“哎呀,我没有手拿我的狼牙棒了,圆真大师,就先搁在你这里了,拜托你给开个光。吕相公放心,我跟着阿爹哥哥们学功夫,别的不说,一点力气还是有的。”
吕家的人一时有些语塞,敢情闵惟秀还真是来给她的狼牙棒开光的
你这只是一点子力气
吕静姝红了眼,赶紧追了上来,想要走在闵惟秀身边,闵惟秀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吕家阿姐,你拿个蓑衣来,给老夫人盖住,别被雪打湿了。”
吕静姝忙拿了蓑衣来,给吕老夫人披上了,又提了个灯笼,给闵惟秀照亮。
天已经断黑了,不过因为有雪的缘故,并不觉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