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树荫下伸出手,轻轻抚摸被阳光覆盖住的一片树叶,感受上面传来的暖意。
在被驱逐之前,未眠和基地里其他纯人类一样不能外出,最多远远见过几次基地大门。
基地里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树林,而未眠从小在席城基地长大,只在几本珍贵的书里见过外面的世界。
未眠抬起的左手上还缠着布料,伤口昭示着发生过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像是做了一个梦。
又或许现在才是梦,他可能没有逃过信徒的捕杀,眼前是他濒死前的幻象。
未眠干脆上前一步,仰起头让那一小块阳光透过指缝照在自己侧脸,闭上眼慢慢深呼吸。
他的手暴露在外,几缕黑雾突然覆上来缠绕住指尖,轻柔涌动的雾气似乎在抚摸着柔软的皮肤。
地上未眠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像被一大团阴影吞噬,空气中却又空无一物。
未眠对此无知无觉,在他睁开眼的瞬间,黑雾骤然消散,连同地上的影子也恢复正常。
他搓了搓手臂,感觉阳光没有刚才那么暖和了。
好奇怪,明明天气这么好,也没有云和风。
在附近转了一圈,未眠重新找了一块没有被树遮挡住的草地,坐下来晒太阳,并解开左手上的布条。
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动作幅度太大会有点疼,再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那只怪物划破他的手后飞快逃走,它其实完全有机会杀了自己,那根尖刃再往上一点,就是他的脖颈。
难道是因为
未眠卷起袖口,果然在手臂内侧找到一块淤青。
昨天将怪物击飞的那股力量,来源于他自己。
未眠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有新人类才会拥有被称为“异能”的特殊能力,他在席城出生,从来没离开过基地,更没有被信徒感染的机会。
这力量很弱,至少和新人类比起来差远了,未眠七八岁时曾出现过几次,一直未被人察觉,后来沉寂了许久。
未眠以为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直到成年后。
昨天是威力最强的一次,怪物很有可能因为措手不及而退缩,才给了他逃走的机会。
未眠摸着手上的淤青,眼睫低垂下来。
如果能在遇上信徒的时候出现该多好,那几个人也不会
只可惜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股力量,并且每次出现,他身体一定会出现不适,比如现在手臂上的淤青。
低弱且不可控,不能给他增加任何贡献值,他还是一个无用的废人。
在这荒芜区,更不知道能活多久。
他甚至不确定这力量是否属于自己,纯人类怎么会与生俱来这样的东西。
未眠脑海中出现一张错乱癫狂的脸,表情与眼神都带着无比的怨恨,瘦骨嶙峋的双手死死掐着他的脖颈。
“恶魔你是恶魔的种。”
又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未眠抓着手臂的力道无意识加重,正好按在淤青的位置,痛感让他瞬间回神。
他放下袖子重新缠好布条,不再去想以前的事。
正午一过,太阳被云层遮盖,林间一下子冷了下来。
最近的白天越来越短,未眠又吃了些野果,回到昨晚的灌木丛,钻进去蜷缩起身体。
连着两天,蜘蛛都在树林和废墟之间来回跑。
可是废墟的信徒数量有限,它昨天带回了两只,今天只有一只。
黑雾降临时,蜘蛛害怕得八条腿打颤,先将放好纸片的石板推过去。
“请”“怪罪”
它本想找“恕罪”两个字,翻了半天没找到,眼看时间所剩无几,贴了一个看着最接近的。
黑雾对石板没有丝毫兴趣,吸食完信徒的生命力后原地消失,一刻也不多留。
蜘蛛松了口气,收起石板处理掉信徒尸体,开始给自己织茧。
它这一次编织的茧和以往不同,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待织好后,蜘蛛用软肢细细摩擦。
透明的茧肉眼无法捕捉,空荡荡的树下荡起一圈气流状的波纹,蜘蛛撕开一道口子钻了进去。
进入茧的内部,又是一片树林赫然出现。
这里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的生长与外面完全一致,仿佛是现实世界的投影,只是天上没有太阳或云层,到处蒙着一层暗红色,似乎也没有其他生物。
蜘蛛一路朝前,偶尔抽动鼻尖到处张望,最终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它亮出腿部最尖锐的部分,在某处戳了一个细小的孔。
透过细孔,外面是真正的树林,未眠正弯腰穿过低垂的树枝,往远处走。
一看见未眠,蜘蛛的腿隐隐作痛。
它断裂的前腿还未完全愈合,今早捕捉信徒时差点再次受伤。
茧挂在上方,底下的未眠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弱小的身躯不足蜘蛛的三分之一。
它悄悄看了一会儿,直到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