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大乱,满脑子都是他,连梦里都是他。]
卫桓在心里掰着手指计算中枪频率。心跳加快,好像有……命中。忐忑不安,好像也有,姑且算命中吧。方寸大乱……
满脑子都是他。
他不光满脑子是他,甚至满脑子都是自己嘴对嘴为他渡气画面。这是不是得算两次命中啊。
难道他真喜欢上云永昼了吗意识到这一点卫桓忽然间抬起头。
被他动作打断云永昼停下吹风,没有说话,只看着他,眉毛微微向上抬起,那是一种很温柔小动作,无声地关心。
他一边摇头一边垂下脑袋。
还有最后一项,梦里都是他。
小毛球绒毛和怀梦草一起飘扬。
要不要试试。
卫桓陷入这二十多年来遇到过最艰难判断题。
任卫桓牵着衣摆,云永昼继续吹头发,他很享受这一刻,真切地感觉卫桓就在身边。不需要因为梦见他而难过,也不需要因为梦不到他而遗憾。
差不多快干掉了,云永昼关掉了吹风机开关,周围一下子静下来,格外静,窗外蝉鸣敲打月光。
低下头时候,他发现卫桓有点犯困,手明明还攥着他衣摆,眼睛却已经睁不太开了,脑袋一点一点,和每次在不语楼上冥想课他一模一样。
“躺好睡。”云永昼碰了碰他手腕,卫桓这才懵懵懂懂松开他衣角,思考实在太费精力,他下意识哦了一声,倒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困意令他说话都有些吃力,“你不吹吗我可以……帮你……”
困成这样了,还说大话。
云永昼将吹风机放到一边,给卫桓盖上了薄被,自己拿了一个枕头,准备去外面沙发上,可刚转身,就被卫桓手拖住手腕。
“哪儿去……”
卫桓犯困时候说话声音会比平常软一点,慢一点,那股子好像用不完精力被困顿抽走变成了一片轻飘飘懒懒羽毛,飞到哪儿算哪儿。
云永昼看了一眼被抓住手腕,直白回答,“沙发。”
听见他这么说,困得睁不开眼卫桓翻了个身,手臂伸出去拍了两下空着另一半床,“这儿……够。”
云永昼懵了一下,站在床边有点不知所措。
有种趁虚而入愧疚感,但又掺着忐忑开心。
站了一小会儿,他轻手轻脚去将床边灯关上,黑暗很快吞噬掉这个房间,他,卫桓,还有这张不大不小床,都进了夏夜肚子里,出不去也进不来,谁也没法打扰。
困意威力实在太大,卫桓能感觉到床边陷下去一块,但是眼皮好沉好沉,睁不开。小毛球缩成小甲虫那么小,爬到卫桓脸颊旁,弄得他好痒好痒。本能地伸出手把小毛球给弄下来,他想说类似“别在我脸上”话,但出来结果却只是黏黏糊糊几声咕哝。
这哪里像九凤,明明是只掉进蜂蜜罐子里小飞虫。
又黏又甜,还不乐意。
云永昼侧躺在他身边,在卫桓口中被调侃为“光之子”他难得地借了借月光,来看他睡脸。卫桓睡得很熟,这一点云永昼早有预料,他每次都是这样,尤其过去任务结束七组战备小队聚餐时候,等待上菜时间里他总是能打个小盹儿,醒来时候脑门上还会有一个红红印子,看起来傻傻。
不像现在,他眉心只剩下一个金色点。
伸出手指,隔了几毫米微末距离,云永昼小心地在他脸颊上缓慢地画下三道妖痕。蓝色妖气四溢时候,他脸上就会出现这样妖痕,配上他嚣张又可爱笑。这个乖乖躺在自己身边人类少年,曾经是世界上最桀骜九凤。
黑夜精华令卫桓怀里怀梦草开始滋养生长,他所不知道是,这个小妖草和长明灯娘一样,都会变成小小一个人形,可怀梦是一个漂亮小男孩儿,有小臂那么高。在卫桓熟睡时候他就冒了出来,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小脑袋,想看看这四周,可谁知道第一个看见竟然是云永昼脸,吓得他赶紧钻回去,哆嗦着小声道,“金乌……是金乌……”
原来是跟这个小妖怪在说话
云永昼想到了之前鬼鬼祟祟卫桓,心里略微有些不高兴。他都没有打算抱住这家伙,这个小妖怪凭什么抱住他,还跟他钻一个被窝。这么想着,云永昼就将被子轻轻撩开,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起这个小怀梦,将他扔下床。
小怀梦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委屈地瘪起嘴,“金乌……可怕金乌……”
小毛球眼看着云永昼狠心将怀梦草给扔出去,瑟瑟发抖,眼睛也瞪得大大,差一点嘤出声,云永昼却将食指放在唇边,“嘘……”小毛球这才把那个嘤硬生生憋回去,躲到了云永昼肩窝。
卫桓翻了个身,背了过去。被迫归还月光将云永昼影子打到卫桓后背,暗色一点点覆盖上去,紧密地贴上他修长漂亮后颈,沿着脊骨向下一寸一寸往下,占领,侵略,摩挲着温热皮肉,贴着静缓流动血脉,黑暗毫无缝隙地裹住全身,笼罩他,压住他。
炽热火在身体里燃烧着,喉咙干燥,焦灼心烧得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