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不方便返家,便带饭来修路。现在食物匮乏,米、油、菜都有定数,自己今天刚刚加入修路队什么都没有准备,看来只有饿肚子了。
“哇今天有藠头炒鸡蛋。”
“红薯饭,真香。”
“向婶做的炒椒酱最下饭,炒茄子真是美味。”
从江城出发到现在,足有四天时间没有吃到热乎乎的饭菜,听到修路队队员们的对话,陶南风垂下眼帘,默默在一旁坐下。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大手、一个饭盒。
陶南风一抬头,正对上向北的脸。
向北弯腰将饭盒放在她面前“你和萧知青合吃一份。”说罢转身离开,与其他修路队队员们一起匀着吃午饭。
一大早起床,只吃了一块从家里带来的鸡蛋糕、喝了一杯山泉水,肚子里早就饿得咕咕叫,陶南风和萧爱云一起捧着饭盒,用饭勺舀起一大勺米饭放进嘴里。
唔香甜可口。
只有饿狠了的人才能够体会到这种吃上热乎饭菜的幸福感,陶南风心头涌上一道暖流。
萧爱云感动得想哭,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
“我第一次觉得红薯饭这么好吃,以前在家只觉得大米饭才算美味呢。”
“这是什么辣椒酱有一股子焦糊香味,好下饭。”
“这白白的像大蒜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炒鸡蛋可真香呀”
旁边的队友们都哈哈笑了起来“萧知青,向队长妈妈做的饭特别好吃,你以后就会知道,分到咱们修路队是件多么正确的事。这个是藠头,田间地里野生野长的,你们城里人没见过吧。”
吃完热乎饭菜,萧爱云在北面杂木林发现一大丛红色的小果子,一团团、一簇簇、拇指大小,挂在刺树之上,葱绿的树叶衬得这种名为“山里红”的野果子水灵可爱。
萧爱云家中五姐弟她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厉害姐姐,下面有个任性妹妹,最小的是宝贝疙瘩弟弟。家里条件并不好,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轮不到她。看到漫山遍野都是果子,萧爱云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自己吃两个,往陶南风嘴里塞一个,兴奋之极。
“陶南风,这果子酸酸甜甜真好吃。”
“陶南风,这个果子熟透了,面甜可口,你吃。”
“陶南风”
陶南风家里条件好,隔三岔五能吃到应季水果,但在野外看到新鲜山果却是第一次,也觉得很新鲜,一边品尝一边点头。
修路队的小伙子见她俩喜欢,摘下草帽帮着摘了两大捧“带回去慢慢吃,这玩意山上多得很,就是摘的时候要小心刺。”
等到下午五点一到,哨声一响,修路队集体收工。
小伙子们背着测量仪器,踏着夕阳,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高高兴兴簇拥着陶南风、萧爱云返回场部。
到了场部,又起纷争。
罗宣看着修路队给的工分记录表,拿腔作调说话“这两个女知青哪里能够记足十个工分修路是体力活,女同志只能记七个工分。”
萧爱云与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住一间屋,打架吵架是常有的事,一听这话便炸了毛,叉着腰回骂。
“分配任务的时候你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拿工分的时候又说修路是体力活、女人同工不同酬。前后矛盾,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吗”
罗宣没想到萧爱云如此伶牙俐齿,一时语结,只得重重一拍桌子“嘴巴厉害有什么用女同志只记七个工分,这是农场的规矩”
杨先勇工程师走过来打圆场“罗主任,今天她俩的确做了不少事情,很辛苦,给十个工分是合理的。”
其他几个修路队的队员也在一旁帮腔“对啊,陶南风力气大,萧爱云做事麻利,做的事一点也不比我们少。”
罗宣瞟一眼陶南风,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拿农场的钱粮送人情告诉你们,没门儿”
他还火上浇油来一句“做事麻利还有可能,力气大哈哈、嘿嘿,拍马屁拍得太过了吧。”
陶南风性格清冷,极少与人争辩。她转过脸望向角落,心底升起一阵失望。
“陶南风,罗主任既然不相信你力气大,那就展示一下嘛。”毛鹏略带嘲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身边站着向北。
向北不言不语,肩上却扛着一口大铁锅。
铁锅直径足有七、八十厘米,沉重无比,扛着铁锅的向北一身是汗,高大的身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罗宣大惊,霍地站起“向北你做什么把食堂的铁锅拿走”
向北没有理睬罗宣,神情淡淡的。
毛鹏笑着对陶南风说“你们知青点有灶没锅,做不成饭。你要是想要这口锅,那就找罗主任去要。”
陶南风看着向北,眨了眨眼睛,漂亮的大眼睛似乎在说话真要展示一下我的力气
迎向陶南风清澈如水的眸光,向北轻轻点了点头。
萧爱云兴奋地叫了起来“陶南风,露一手,把铁锅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