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朝他笑得出来(1 / 4)

圣巫女掀翻祭台的消息在大商邑引起了轩然大波, 义愤填膺痛骂厉嗤的也有之, 怀疑不信的也有之, 众说纷纭。

消息传得比脚程还快, 甘棠刚拎着殷受回了府, 甘源甘阳都急匆匆赶来了。

甘源急得满嘴燎泡, 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指着甘棠, 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甘阳亦是面色凝重, “棠梨, 你知道你是在干什么么, 你这是与天下人为敌, 与殷商王室为敌,为了一个水丁, 闹出这么大动静, 值得么”

站出来公开反对这件事,对甘棠来说是一个仪式, 她必须要迈出这一步,在她提不起刀杀人献祭那一刻起, 她就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条路非走不可,便也没什么莽不莽撞的。

外面并没有追兵,许是没到, 但甘棠猜测商王是不会派人来了。

甘棠坐在上首,平心静气道,“除非商王能暗中处死未侯, 否则这件事就是个死结,商王非得要吃下这个闷亏不可。”

卫侯比目和比干一样,都是朝中重臣,商王想动他,还得掂量三分,祭祀的目的是为了活命,眼下能活,再加上她身份特殊,卫侯和商王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回家的脚程不急不缓,这会儿商王还没有动静,只怕也不会派兵来了。

甘棠起身,在厅堂里来回踱步了两圈,吩咐道,“大兄你清点下我们各地庄上的牛都有多少,介时听我令行事,准备好调往竹方。”先祖王亥发明牛驾车之后,商人们驯化牛样的技术也越来越纯熟,完全具备牛耕的条件,她从竹方开始,试用可行后,再往周边推广扩散蔓延。

甘棠镇定如斯,甘源叹着气,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也只得随她去了,“原先你说一步动一步,对外面的事漠不关心为父嫌你没有野心,今岁突然变成这样,也不知是福是祸。”

甘棠就笑了笑,“放心罢,出不了乱子。”他们是她的亲人,跟着她,她必定是要护他们周全的,若无计划,她轻易也不会出手,她是在做事,动辄关乎性命,不是赌博。

甘棠也不急着给殷受解毒,只坐在上首等着,半个时辰后宫里的侍人求见,说有王令到。

甘源急忙忙出去把人引了进来,脸色比方才好了很多。

侍人态度恭敬地给甘棠行了礼,传达了商王的旨意。

赠与圣巫女五十牛五十羊,百缎绢布,十件青铜礼器,说是负责给卫侯占卜的巫人贞人胡言乱语错测神意,兆数上出了差,这才险些酿成大错,涉事三人已伏首认罪,卫侯已无大碍,多谢圣巫女救命之恩。

甘棠道了谢,让甘阳把人送出了府,甘源就道,“这件事推来贞人身上,吃亏的还是我们。”

甘棠并不在意这些,贞人越不靠谱,人们越不会胡乱祭祀。

甘棠提笔写了一卷文书,递给甘源道,“阿父,你拿着我的旨意去囚牢,把那三人提出来,就说我要亲自审问教导。”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识字的人当真不多,她提出来看看,能用便用,不能用放了也无妨。

甘源以为她是护着贞人,没想太多,径直去囚牢了。

甘棠把殷受带回房间,临走前与甘阳交代了,说一会儿倘若有人来找她,无论是什么人,都带进来,治好卫侯是一个契机,她等着更多的病人。

殷受中了毒,现在还在昏迷不醒,甘棠想着殷受先前看着她如看死人的目光,是真有些头疼,正如她没法认同他迷信血腥又暴力的脾性,他也不可能懂她,更看不见她这么做的利益在哪里了。

好在她地位高,身份特殊到连商王都得礼让三分,否则当真要和那些反对神学的殉道者一般,被教会烧死在十字架上了。

可她一点都不想和殷受为敌,商王的这几个儿子里,微子启太过阴险狡诈,微子衍冲动鲁莽情绪化,两人才干和眼界都一般,唯有殷受是未来商王最合适的人选,两人若当真成了敌人,将来她只怕要寸步难行。

甘棠把殷受扶到床榻上,喂他吃了解药,估摸着他还有一会儿才会醒,便在一旁坐了下来,想着一会儿要怎么与他说,他这样的人最不会听旁人的意见,想强迫他做什么比登天都难,所以必须要让他自己看见成果,从内到外震住他,那样还有让他改变观念想法的可能

殷受睁开眼就见甘棠正杵着下颌看着他发呆,一时间愣了愣,看到她身上的圣巫女服,想起昏睡前甘棠做的事,盯着甘棠目光森寒道,“你好大的胆子”

外头天色昏黑,甘棠却还好好在这站着,说明卫侯活了下来,并且父王心慈手软,留了卫侯的性命。

父王竟是白白放过这么个清除圣巫女的好时机,她今日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出,名声大噪是其次,往后子民们带着祭品找圣巫女求安康,先祖和王室该置于何地

养虎为患。

殷受即失望又无力,几乎可以预见将来会出现什么情形。

甘棠感知着殷受心里传过来的情绪,觉得两人之间还没到刀兵相向的地步,殷受脸色虽是冷得像三九寒冬,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