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意思见范闲,今日见他挑明,不免有些尴尬。
范闲温和地笑了起来:“老师,不要想太多,您千辛万苦治好婉儿的肺痨,徒儿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其实我自己倒不是怎么在意,只不过婉儿确实很想要个孩子,所以麻烦您再费费心。”
费介叹息着应允了下来,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今天本来是准备去陈园找院长大人算帐,替范闲讨公道,结果最后却被院长大人说服来范闲当探路石,结果在这范府的卧房里什么都没说,又让范闲支使着去做药。
忙来忙去,这一天竟是什么也没做成,费介有些恼火了,盯着范闲的眼睛说道:“我也懒得再猜你们这一老一小两个鬼在想什么,有什么话你们自己当面说的好。”
范闲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我明儿就去陈园。”
“你还有伤。”费介担忧说道:“何况你遇刺之后,陛下震怒,但是调查却没有什么进展……京都里议论纷纷,并不怎么太平,你这时候离府出京,我看不合适。”
范闲平静说道:“老师放心吧,我再也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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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依旧是陈园之外,那扇木门缓缓打开,潜伏在陈园之外的无数监察院杀手以及各式机关,没有因为来客而产生一丝毫的戒备之心。
或许是因为来的那位年轻官员也坐在轮椅上的缘故。
范闲坐在轮椅上,微微偏着身子,避免自己背后的那道伤口牵痛,任由那位老仆人将自己推到了石阶下。
陈萍萍也坐在轮椅上,膝上一张羊毛毯。
范闲微微侧头,极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老跛子。老跛子也极有兴趣地看着范闲坐轮椅的模样,然后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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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写的太飞了,便让秦老爷子穿棉被了,致歉。我是喜爱陈萍萍的,所以最近情节为萍萍服务。)
“怎么办?”费介的眼瞳的那抹异色愈发浓烈了,乱糟糟的头发,就像火苗一样燃烧着,“傻子才知道怎么办,只是院长,我必须提醒你一声,就算你将自己藏的再深一些,可是已经牵连进了这么多人,将来一旦出事,陛下总会怀疑到你。”
陈萍萍轻轻拍拍自己像冻木头一样的膝盖,伸起两根手指,微屈一根说道:“你说的情况是……陛下胜了,这样他才有可能疑心到我。我从来不否认这点,因为事实就是,我虽然掌握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秘密,却依然有百分之一的地方触碰不到。”
“比如帝心。”
“所以我会选择割裂,不如此不足以说服,不足以让那孩子在事后依然可以很幸福地活下去。”
割裂是用血与火来割裂,是用最真实的死亡气息来割裂,费介是当年的老人,又一直在监察院里身居高位,毫无疑问,他是这个世界上对于陈萍萍真实想法掌握的最清晰的那个人,虽然对于院长大人的最终目的,费介依然疑惑,但对于割裂这两个字,他马上就听明白了。
待若干年后,山谷里的狙杀,就会像是一层纸,又会像是一块布,一块黑布?遮掩住陈萍萍的心,替某位年轻人挡住来自龙椅上灼人的怀疑目光。
“如果陛下败了怎么办?”这是费介最担心的问题,陛下毕竟是范闲的老子,如果他胜了,至少目前看上去忠心不二的范闲,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一旦是长公主那边得了天下,范闲想死,只怕都没办法死的太好看。
“不要低估范闲这孩子。”陈萍萍屈回最后那根手指,并不怎么大的右手握成了一个硬硬的拳头,“范闲就像这只拳头,他是有力量的,而且五根手指都收在掌心里,就像是一记记伏笔,这孩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我隐约能猜到。”
“手指头露在外面,容易被人砍掉,捏在拳头里就安全的多,随时可能弹出去打人一个暴栗。”陈萍萍尖声笑道:“我们这些老头子不死,长公主那疯丫头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控住天下?范闲将自己的兄弟妹妹都送到北齐,私底下又和北边做了那么多事,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在准备这一切吗?他那心思瞒得过旁人,难道瞒得过我?”
这话说的实在,范闲暗底下往北方转移力量,所凭恃的依然是监察院的资源,陈萍萍身为监察院祖宗,哪里有猜不到的可能?
陈萍萍微低着头,将膝上的羊毛毯子往上拉了拉,说道:“这家伙其实想的比朝中所有人都远,后路安排的比所有人都扎实,我敢打赌,就算日后他在南庆呆不下去了,这天下依然要因为他而改变,北齐的底子还在那里,你自己想一想吧。”
费介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幽幽叹道:“这是叛国。”
陈萍萍讥笑说道:“国将不国,何来叛字?更何况对那孩子来说,这国实在也没有什么好依恋的。”
费介明白院长大人的心理感受,仍然忍不住摇摇头:“难道范闲已经掌握了内库的秘密?”
“我不清楚。”陈萍萍低头说道:“不过在江南呆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