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惊愕!
他皱眉望着那位微胖少年左颊上的那粒醒目麻点子,沉默少许后问道:“少爷,难道您也是抱月楼的东家?”
这位微胖少年不是旁人,正是范闲的弟弟,范思辙!
邓子越怎么也没有想到,提司大人要查的抱月楼,竟是他亲弟弟开的!
……
……
与意态骄横的三殿下相比,与房内那些跃跃欲试,想将邓子越当场教训一通的打手们相比,范思辙的脸色显得特别的难看,苍白无比,眼瞳里除了偶尔一露的灭口狠色,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大怒望着三皇子说道:“你这个蠢货!知不知道他是谁?”
三皇子一怔,心想你就算是我表哥,怎么却来骂我?大怒反骂道:“你敢骂我!”
范思辙紧紧地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今天专门带人来瞧瞧,这些敢断自己财路的官孙子,是十三衙门哪些不长眼的小角色,但没有想到……来的竟是监察院的人!
他闭着双眼,极深的呼吸了两声,望着三皇子摇头苦恼道:“你做出来的好事情!”他心头一动,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故意瞒着自己。
三皇子与范思辙乃是表亲,自年初听人劝掇后合伙开了抱月楼,一向顺风顺水,深知自己这位表哥实在是位商道上的天才人物,却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今日大反常态,就算是监察院的人又怕什么?自己可是位皇子,你的亲哥可是监察院权力最大的提司!
他稚嫩的脸上一片惘然。
范思辙在心底哀叹一声,紧接着却是满怀企望神色望向邓子越,问道:“……昨夜那位陈公子,是不是……?”
邓子越平静地望着这位少年,内心深处不知怎的却为范提司大人感到了些许悲哀,点了点头。
范思辙一脸木然,似乎是惊呆了,心里却在极快地盘算着,要不要把面前这位邓子越灭了口,然后自己赶紧从抱月楼里脱身而出,不然让哥哥知道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京都府受制于二皇子的警告,又知道抱月楼的东家与京都出名的恶少们关系不浅,所以对于抱月楼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监察院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虽然他们没有权力去调查京都民事,但是借口查京都府渎职之事,从各个方面寻到了极多的相关信息。
范闲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案宗,忍不住深深皱起了眉头。抱月楼一共有两位东家,神秘的狠,基本上没有几个人看见过。至于抱月楼的行事,果然是胆大包天,行事辛辣狠利,今年春天才开楼,只不过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在武力与银钱的双重开道下,打熄了旁的楼院生意,强行抢了不少出名的红倌人入楼,声势顿时大显。
抱月楼一行,范闲从那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这楼子的东家一定是位善于经营的高手,但是在那些一般的商贾手段之下,掩之不住的是一片黑暗手法——沐铁说的没有错,仅仅一个月,就有四个不怎么听话的妓女失踪了,想来早就死了,而抱月楼暗中的肮脏事更多,什么雏妓,变态的生意都接。
范闲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心里越来越冰寒。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这天下总是污秽的,只是庆国京都的天空,这种污秽却更容易被摆到台面上来,权贵们倚持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地位,对于天下的庶民,总是在不停地剥削与压榨,就像抱月楼这种事情,其实在京都官场来说,并不是特例,更不是首例,而是所有的达官贵人们已经习惯了的敛财手段。
对于天下的贫寒者,卑贱者,不平事……以前的时候,范闲更多的只是做一名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世界上的丑恶慢慢发生,或者下意识里不去思及这些不公与黑暗——因为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自己也从这种权贵地位中获得了足够的好处与享受,作为一位既得利益者,作为权贵队伍里的一分子,他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沉默与接受。
沉默与接受,不代表他能够习惯,纵使他已经在这个盛着污水的酱缸里呆的足够久,却依然无法习惯。
区区一个抱月楼,也不足以让他改变自己的理念。他或许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好事,赎出桑文,打压一下抱月楼,让那些权贵们做事的时候更柔和一些,调济一下阶层之间的矛盾,但他不会尝试做出雷霆一般的反应。
因为雷霆一般的反应意味着否定抱月楼所代表的一切,就意味着要去挑战整个天下,而这种逆天的事情,只有叶轻眉似乎曾经尝试作过。而他的母亲,似乎最后还是失败了。
但抱月楼又似乎不仅令是区区一间青楼这般简单,范闲已经嗅到了里面隐藏着的不安,自己内心深处渐渐涌出些不祥判断,和一股无由而生的邪火!
所以他要亲自再赴抱月楼,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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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下午,身为启年小组头目的邓子越再次来到了抱月楼。
一看到他那张死气沉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