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些年科场舞弊做的太顺手,而且身后又有东宫之类的大主子做靠山,所以关注明显不够,竟是没有看出那么明显的问题来。
二月二十二日,道路两旁春枝渐展,枝上小鸟成双成对,正是喜气盈盈的春之佳时。地处京都西侧距太学不远处的客栈里,在等着消息的各地学子们都心慌慌地聚集在楼下,桌上没有摆什么酒菜,因为这些学生们此时根本无心饮食,将心思全放在了打听消息上面。
“没戏。”一位山东路的学生苦笑着摇头道:“估计今次还是没戏。”
“佳林兄何出此言?”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学生面色微黑,正是那位在考院上与范闲有过目光对视的杨万里。
他来自泉州,时常在海边谋生活,与那些出身豪贵,前半生尽在书堂里度过的才子书生大不相同。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倒是极为放松,从桌上夹了一筷老醋泡花生吃了,一面嚼着,一面含糊不清说道:“佳林兄乃是山东路出名的人物,一手策论写的精彩至极,前几日大家看过之后都是赞不绝口。至于小弟本来就不擅此道,文字功夫不成,虽然自信若牧一县足以,但肯定是没有什么可能上榜。”
那位成佳林来自山东路,今次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会试了,他苦笑着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事情难道你我还不清楚?每科取的人只有那么多,朝中大员们托几个,宫中定几个,太学的取几个学生。像我们这种外地来的,或许在家乡有些名气,但放在这京中又算是什么?就算朝廷想找几个有才之人做陪衬,以堵天下士子之口,也有大把京中名士可选,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头上来。”
酒桌之上另一位读书人面相精瘦,看上去不是有福之人,或许是喝的多了,胸中又有积郁不能发,故而说话极为大胆,冷笑道:“佳林兄说法不错,我看这科举日后还是不要再考的好,免得你们二人还要浪费这多银钱做路费。什么狗屁会试,不过是朝中高官们给自己挑狗罢了!”
成佳林面色一黯,接着却是微微一惧,劝告道:“季常兄声音小些,若让监察院的密探听着,不说你我仕途如何,只怕连身家性命都有问题。”
那位季常兄姓侯,也是个极不爱走权贵路子的怪人,虽说在京中薄有才名,向来与贺宗纬齐名,但就因为他那张利嘴,那个性子,故而一直有些落寞,此时听着友人担心话语,不由哈哈大笑道:“监察院虽然恐怖,但那些密探又怎会瞧得起你我这些小人物?他们如果真的厉害,怎么不去盯盯科场之上的弊案?”
杨万里摇摇头道:“监察院虽然口碑一向极差,但在监督吏治之上,确实是极有用处的。”
侯季常摆摆手指头道:“官家哪有清白人?若寄望于监察院,岂不是与虎谋皮。”
杨万里反驳道:“官也是读书人里选出来的,哪里可能全是坏人,我看……”一时间他竟是在京都出名的官员中找不到个以清名著称的人物,不免有些讷讷,半晌后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我看太学奉正范闲大人,就是个极好的官。”
他身旁两位友人自然知道杨万里在衣衫里夹带被小范大人揪出来的事情,不由齐声取笑道:“原来让你考完,便是好官,这好官也真简单了些。”
三人又说笑了几句,酒渐上头,不免开始低声骂起朝廷里的弊端,又扯回前面若监察院真肯彻查弊案的话,这科场风气或许还真有可能好转。
正此时,忽听得客栈外一阵喧哗,三人好奇站了起来,听着有士子在外狂喜嘶吼道:“科场弊案发,礼部尚书郭攸之夺职入狱!”
轰的一声!春雷在京都的上空咋响,一阵清新春雨洒向客栈内外的学生身上。
糊名时长短相差极少的那一丝纸,若随意看去,绝对看不出什么古怪,但如果是抄录的官员心中有数的话,一定能分辩出来。范闲看着杨万里的卷子被糊上一截短纸后,心情无来由地变得极佳,笑着摇摇头,忍不住开口问道:“就算挑出来了,但抄录的时候,怎么做记号?”
他身边的那位官员有些为难地笑了笑,知道这位新晋的红人还是不大了解规矩,小意回答道:“小范大人,抄录时只要在某些字的笔画上下功夫,那批卷的大人,自然就明白了。”
范闲恍然大悟,赞叹道:“这样就算批卷的大人不知道是谁,但只要知道是正确的人就成。”
“是啊,大人。”礼部官员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心里却在腹诽这位才名惊天下的年轻人,却连官场中的这些老规矩都不知道。
孰不知此时范闲也在肚子里暗骂这些人愚蠢,如果不是庆国官员们太过嚣张,这种漏洞百出的老规矩居然能沿袭这么多年,自己也不可能利用其中漏洞,为那些真正的读书人做些事情。
当然,他也明白,之所以整个官僚权贵机构一直都默认这个方法,是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不论是不是政敌,都已经默认了这种分西瓜的手段,除了疯子之外,体系内的官员们没有谁敢多生事端。
其实东宫和那几位大老,甚至包括宰相大人都有别的手段来安排这件事情,但都不约而同地找到了他,一是因为居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