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在深城也没什么特别美好的回忆。”
“你知道的,摊上祁梁哲那种人,我和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忙着搬家,几乎不能在一个地方长住。”
“但我毕竟要上学,我也想过不上,我妈不允许,只要他来学校外面蹲点,每次都能跟踪到新家去。”
“好在我们学校安保措施不错,他闯不进来,所以那个时候,我虽然从来不写作业,上课也不听讲,但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上学。”
“哈哈,你说好不好笑学习这么差,竟然喜欢上学。”
管奕深咧开嘴角,目光对着前方,脚下所站的这片空地,正是他高中母校的大门前。
方永新手里拎着蛋糕盒,闻言,侧头望他。
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到底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和郁简认识更早,对其生平也了解更多,知道郁简之前的二十多年形影相吊,过得很是凄凉。
曾经,他以为管奕深好歹有母亲陪在身边,日子应当稍微好一些。
如今看来,这两兄弟的命,竟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无一例外的灰霾。
究竟自己突然闯入管奕深的生命中,是给他的人生带来了转机,亦或者,反将他更进一步地推进沼泽之地。
方永新的心思一沉再沉,神思飘远间,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突然被牵起。
管奕深拉着他光明正大前进,身子却微微歪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音。
“不用担心进不去,门卫大爷和我很熟的,我那时候经常迟到,早读都开始了才来,多亏他给我放水,才不用听班主任唠叨。”
“今天周末,学生都不在,我带你去我班级看看。”
方永新跟在后面,亲眼见他一脸自来熟地跑到门卫室的小窗边。
脑袋探进去,和里面的人兴奋地挥手攀谈,聊了会儿,还伸出指尖,朝方永新所在的位置点了点。
不消几秒,电动门果然缓缓拉开,证明他方才所言非虚。
随后,高高兴兴地走回来,拉过方永新的手,邀功似的挑眉。
方永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任他牵着往校内走去。
管奕深带他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
礼堂,操场和食堂,幽静而笔直的小径,浪漫的紫藤花架,以及据说是约会圣地的小树林。
当然,季节使然,凋零的凋零,枯萎的枯萎,于是,很快停在了教学楼前。
一回到这里,管奕深便仿佛释放了骨子里自由的天性,哪怕离开四年之久,依然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教室门前。
方永新抬头,看见门牌上写着的“高三1班”。
下一秒,被管奕深兴致勃勃地拽了进去。
“哇,真是一点都没变。”睁大眼睛扫视了一圈,嘴里如是感慨,眸底闪烁着掩不住的雀跃。
“这电风扇还没换每次一开就嘎吱嘎吱乱响,还摇摇晃晃的,我有时候睡着睡着都怕它掉下来。”
“还有黑板报,现在大家都用油彩画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是我们班先带头的,效果好,其他班才有样学样。”
“啧啧,课桌果然还是单人排啊,不过也正常,高三嘛,生怕学生谈恋爱,每届都一样。”
方永新提着蛋糕,目睹管奕深好像只回了窝的兔子,前后左右蹦来跳去,四处观赏,想到什么说什么,上下嘴唇就没有一刻闭起来过。
那样无所顾忌的神采飞扬,在邱家,是永远不可能见到的。
所以
捏着蛋糕盒边沿的指节寸寸收紧,晦涩不明地垂下了眼帘。
让他彻底远离痛苦根源,是自己能做出的,最好的决定。
“哎,找到了快来快来,给你看个东西”前方突然响起热情的招呼,方永新一听,瞬时敛起眉间郁结,微笑着走近。
管奕深一点儿没察觉到身旁人的异样,或者说,他这个身旁人,本来就很擅于隐藏。
他站在一张课桌前,腰压得很低,视线直锁在空荡荡的桌肚子里。
方永新也俯下身,随着他一道往里探去。
左边的内壁上,用黑色记号笔写了一个小小的“管”字,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管奕深双手合十“我知道,这么做有点没公德心,先自我检讨一下。”
随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主要就是别看班上桌椅都差不多,其实高度不统一的,我一般用这套睡觉最舒服,当时每个月都要重新排座,我担心被别人搬走,就留个记号。”
“没想到直到现在都没被抹掉。”说到这里,又小小地得意起来。
“反正不影响学弟学妹们学习,应该没关系吧”
方永新还没来得及评价什么,他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记号笔,飞快拔开笔帽“我再多加几笔。”
什么时候藏起来的分明有备而来。
动作也很麻利,寥寥数笔,一个小小的“方”字便添在了后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