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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的西伯利亚旷野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奔驰追逐。
两个骑手都有典型的鞑靼脸庞,但前面的人穿着质地良好的突厥罩袍头戴貂毛大帽,腰带也带着金银饰物,明显是个汗国贵族。
后面的人则在大冷天光着膀子,整个脑袋剃得光秃秃,露着满头青皮,策马挥舞着短小的手斧。
前面的汗国贵族腰上挎着来自塔什干的亚特坎反曲弯刀,这种反曲刀长度较短善于近身格斗,由于出现在多风沙地区,刀鞘往往会做到包裹刀柄的长度,因此没有护手与镡,并在刀柄尾部有硕大柄耳方便拔刀。
可此时此刻,汗国贵族早被吓破了胆,马背上的身体拼命向前伏着,似乎极力想要离后面的追兵远一些,根本没有拔刀的勇气。
好在他胯下战马有极好的血统,骑术也强过后面的追兵,在两匹马都逐渐疲惫时仍跑得快一些,使将要被追上的距离再度逐渐拉开。
意识到距离越来越远,后面赤膊秃头的追捕者拧着眉头撒手将斧头丢在道旁,带着几分心疼从腰间抽出一只法国造燧发手枪,抬手打放出去。
硝烟里,汗国贵族应声僵了一下,随后被战马驮着向前跑出几步,身子一歪从马上坠下,脚卡在马镫上被拖出十余步,战马终于撑不住这样的力量,速度放缓停了下来。
身后的骑手快速掠过,从前面笑呵呵地翻身下马,看了看手上这支来自沙皇的赏赐,心满意足地放回腰间,自破旧皮靴中抽出匕首上前,扯开还在挣扎的汗国贵族护在胸前的手臂,朝胸膛刺了两刀。
干净利落。
办完这一切,他熟练地解开汗国贵族的腰带,抬脚把尸身踹到一边,把带着水囊、弯刀的腰带系在自己腰上。
在这个过程中,他用罗斯人的语言对着尸身骂骂咧咧的咒骂,似乎是因为这浪费了珍贵的火药。
随后,他捡起落在地上的貂皮帽子,拍打了灰尘扣在光秃秃的头顶,向前走了两步,手抚着被西伯利亚快速饿瘦的松弛肚皮,对着一望无际的旷野畅快地吼叫两声,这才狐疑地转过头来。
靴子。
他把自己那双裂开的破靴子脱了下来踢到一边,从汗国贵族的尸身上扒下那双翘头皮靴在手上比了比,弹着腿一跳一跳地穿到自己脚上。
靴子有点大,不过没关系,染血的罩袍被扯下两块塞进靴筒,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冷颤,牵上两匹马,从马臀囊拽出酒囊灌了两口,朝来时路哼着歌晃晃悠悠走去。
他可没忘记,斧头被丢在后面了,现在要去把斧头捡回来。
还没等他把斧头捡回来,原野上传来阵阵马蹄,十几个戴着毛帽的哥萨克有骑马的有快跑的奔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喊道“勺子”
这个哥萨克人的外号叫勺子,本名叫麦舍利雅克,是叶尔马克哥萨克中的一名百人长。
哥萨克中很多人用的是外号,比方说叶尔马克,就是饭锅的意思,本名叫瓦西里,年轻时在伏尔加河拉过纤,做过伙夫,因为会做饭,所以被叫做饭锅。
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本名,只知道叶尔马克。
勺子也一样,他是叶尔马克的得力助手,而喊他的人,则是代表叶尔马克向沙皇报喜,从莫斯科刚回来的科里佐。
他为叶尔马克的哥萨克带回大量沙皇的赏赐,火枪、火炮、火药以及他们生存必须的粮食以及烧酒。
沙俄在这个时代基本上不喝酒,因为他们穷而蜂蜜酒太贵,除了蜂蜜酒又不会酿别的酒。
但哥萨克长期在外需要喝酒暖身,这也是科里佐向沙皇的要求,这些酒是专门从喀山弄的奶酒,也有部分五谷酒。
大部分汗国人是不愿喝五谷酒的,饮酒过量醉的太厉害,旷野上风大天冷,容易外出作业时死掉。
哥萨克什么都要。
科里佐看见勺子腰上挎的反曲刀,脸上露出不快,抱怨道“我才刚跟他儿子担保你只是想要他的衣裳,他妻子和女儿还在宴会上等他回去。”
勺子露出憨厚的笑,这种笑容在此情此景下尤其残忍,从伙伴手上接过羊皮袄子裹在身上,道“他一直跑,那怎么办”
“不该杀他的。”说着,勺子摘下帽子揉了揉光秃秃的脑袋,露出苦恼神色“我瘦的不成样子,城里没粮食都得了坏血病,外头的部落也不剩几个能落脚的”
科里佐没再多说“算了上马吧,回去把他们都杀了,东边还有一个大部落。”
“一个新的大部落”
眼看勺子凑过来,马背上的科里佐点了点头,道“逃走的卡拉恰,在额尔齐斯河上游扫荡的叶尔马克来信,卡拉恰和库楚汗分裂了,要向我们投降。”
“叶尔马克让我带些人去帮卡拉恰巩固领地,本来我想从这带点人走,也没必要了,挑四十个好手。”
在科里佐眼中,投降的西伯利亚汗国部落都有相同的模样,像森林里瑟瑟发抖的鹿。
除了倔强顽固的库楚汗,这片土地上没有任何可畏可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