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的年轻人们措不及防起来,身边是匆匆奔忙的父母和并不相识的旅人。晏之扬和郭志脸色苍白,神情茫然,再看不出一丁点方才在进站口欢腾笑闹的情绪。
乔南抬手将他们沉重的行李丢上安检机履带,直起身子,双手揣兜,也跟着沉默。
此时忽有一阵似乎是铃声的旋律,从不知道哪儿的方位,穿透四下嘈杂的人声悠扬而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铃声很快中断,大概是被接起了,在场的所有年轻人们互相对视,忽然就都笑了起来。
“妈的。”晏之扬抬手耙了耙乱糟糟的头发,笑得双眼发红,“搞什么,雷的要死,居然还给咱们配bg。”
乔南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抽出手,抬起胳膊朝他俩胸前一人擂了一拳。
晏之扬抱上去,声音轻松“南哥,走了,平常多联系。等哥们飞黄腾达,腰缠万贯,一定回来报答你。”
乔南抬手给了他后背一拳,力道却不重,语气如常“放屁。”
周围人多,松开胳膊后,他牵起沐想想的手头也不回地就朝外走。
十指交扣的大掌掌心燥热,沐想想回头,匆忙间朝还站在原地的少年们摆手。视线中对方的摆臂回应很快被周围的旅客淹没,最后一秒时,她依稀辨认出晏之扬抬手擦眼泪的动作。
迈步间方才听到的那道铃声再度响起,穿透混乱,如此清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身体忽然被拥住,毛茸茸的短发抵到侧脸,颈窝一热。
往日的记忆如同剪贴画那样闪过脑海,沐想想安静了片刻,抬手搂住他的后背,轻轻拍拍。
没有太多的话语,也没有哭天抹泪的悲伤,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告别青春,各奔前程。
但愿未来,能一切都好。
送走了这群朋友后,沐想想本以为自己至少要消沉几日,但很可惜现实并不想给她这个时间。
八月末,她也要以一个大一新生的身份,前往新学校报道了。
在父母出乎意料的支持下,志愿的填报几乎没出任何波折,她的实力已经足够随意挑选全国任意一间高校的任意一个专业,于是顺理成章地在月初收到了属于她的录取通知书。
乔南报名的是同一学校的经济管理学院,同属于一地,两人本想就这么简单地自己约着去报道的。
但用脚趾头猜猜也知道,这明显不可能。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兴奋到接连放了十几串鞭炮的沐家爸妈怎么可能同意女儿独自上路在那之后的连续半个多月时间里,他们甚至连工作之余最大的生活重心都落在该怎么给女儿准备尽量齐全的行囊上。三天之前,就连一直远在海外工作的沐松都特地结束行程提早赶了回来。
沐家新家宽敞到足有几十平方的客厅被堆得无处下脚,可沐爸和沐妈仍在尽其所能地朝她的行囊里塞东西。
上个学而已,至于那么郑重吗
想要拦住不停奔忙的母亲,母亲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慌慌乱乱“不行,听说刚进大学的学生都要参加什么军训,这种天气,妈再出门给你买点乳液和防晒霜。”
母亲匆匆离开,沐想想沉默片刻,又想去拦父亲,父亲一拍脑袋“哎哟,网上说大学食堂的饭菜可难吃了,b市离咱们市那么远,口味肯定不一样,你万一吃不惯不行,我得再去给你装两坛泡菜”
沐想想望着父亲的背影叹息,好半晌后想跟家里唯一的同龄人吐槽一下,一头绿毛的沐松却蹲在地上眉头紧锁“b市的物价跟咱们市区别远着呢,更何况x大那种地方,消费肯定更加要命艹,等着,我现在就让周华采再给我打点钱来。”
沐想想“”
她叹息着将自家客厅的盛况拍给乔南,视频那一头原本不爽着不能跟她一起去报道的乔南也沉默了,要不要那么夸张。
感叹刚转过,挂断电话的同时,书房门已经被推开,大哥乔瑞一边讲电话一边进来,随手将手上提着的一个文件袋搁在书桌上。
“等等”乔南叫住放下文件袋后什么也不说转身就朝外走的大哥,“这是什么”
乔瑞掉头,过了一会儿后捂着听筒“你不是要在b市上学吗给你准备的东西啊。”
说罢接着边布置工作边出去了,坐在书桌后的乔南隐隐感到不妙,打开文件袋,朝外一倾
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三本薄薄的小册子并两串钥匙掉了出来。
乔南拿起一看,两串钥匙的其中一串上嵌了匹扬起前蹄的马,另一串钥匙
他目光转向桌上的房屋所有权证、房屋契证和国有土地使用证。
头疼。
一出机场,热浪扑面。
沐松一路压低帽檐挂紧口罩,配合黑超加身,五官分寸不露,可浑身颇具成型的明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