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惮吧”
姜采道“我可不是世间寻常女子,我是魔女,你忘了”
午后读书日,身后花香沁鼻,夏风流窜。
他不置可否,又翻一页书。他低头看书,阳光落在他眉目上,阴影与光明交错间,那明澄清寒的美好感,惊魂摄魄,像是上天遗留于人间最珍贵的一笔山水墨色。
姜采看得发了怔。
她敲两下桌子。
张也宁不理会。
她再敲两声。
张也宁淡淡道“你自己不肯读书,也要影响别人吗”
姜采目中带了笑,俯趴着问他“张也宁,我听人说,你是长阳观的弟子首席修仙门派中有四大门派,长阳观为首,你是这一代年轻修士里,最厉害的那一个”
他没理会她的废话。
姜采已清楚他那性子,便继续说话,引出自己的目的“你在外游历,教我修行方法,教我道学阵法,教我读书写字你们门派不管你吗我听说,你们这些门派,可是很讲传承的。”
见他仍不理会她,她笑嘻嘻“你说,我要是去长阳观告你一顿,说你私传门派绝学,你会不会被惩罚”
他终于抬头觑她一眼,道“我没有教你门派法术。我只是教你最基本的、人人都可修的法术。”
姜采不服气“你教会了我许多其中每样都和长阳观无关我不信。”
张也宁“姜姑娘天纵奇才,自己领悟的法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姜采一怔,然后脸红。
她悄悄地从俯趴的姿势变成端正坐姿,悄悄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衣袖。她平时并不在意形象,这时候脸颊滚烫,只怪罪夏天太热,午后太闷。
但她心口突然的疾跳,却似乎有些没道理。
姜采学着旁人家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咬唇问张也宁“你当初带我走,捆走我又不杀我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待我这般好你心里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也宁“”
他缓缓合上书,问她“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
姜采理直气壮“我以为你见色起意,看我长得漂亮,想让我当你的童养媳。”
张也宁眉目一厉,声音冷冽“放肆”
光影一瞬,下一刻,姜采身形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了他身畔,她微低头,身子便靠在他怀里。张也宁拂袖一扬,臂肘向外,这姑娘反应从来不慢,中途变招,仍向他杀来。
二人近身而战,只动手不动其他。
姜采瞅准机会,一手格挡变杀招,另一手去点他眉心,她身子向前大扑,眼眸一下子亮极。
眼看就要取胜,她扑了个空。她趴在蒲团上抬眼,看到张也宁已经移行换位到另一边,拂袖望她一眼,转身便走。
姜采“张也宁”
张也宁脚步不停。
姜采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你不是爱慕我,我不乱说了。但是你教我这么久,我难道不是你见过最有前途的人吗难道你还见过比我更有天赋更聪明的人吗”
张也宁偏头俯看她,微蹙眉“你又想说什么”
她笑盈盈“你引我入长阳观,当我师父,教我这个徒弟好好修炼,怎么样”
张也宁道“我不会收一个魔做弟子。”
姜采神色瞬间转厉,目中阴沉下去。她拍案高声“你瞧不起我出身”
他并不回答,但自此日开始,两人之间气氛便有些僵。
张也宁倒没什么影响,依然如往日般,教她道法,教她读书,教她画阵,教她符学。两人有时候白日行走,有时候夜里赶路。他也再不用青龙长鞭监视她、束缚她,她跟在他身后,却也不走。
姜采甚至觉得,即使她走了,他也不会回头找她。这在他眼里,应该属于缘分断了。
张也宁修行“无为”。断了的缘分,他从不回头。所以如今,反而是她想跟着他,继续和他学。
这是她和他单方面的置气。她不和他说话,不搭理他,不对他露一个表情。可是姜采甚至觉得,他根本不在乎,他也许压根没发现她在生气。
她确实想不通。
为什么张也宁肯教她,却又嫌弃她是魔。若他厌恶魔,他怎会不杀她。若他视人与魔并无不同,又为什么不收她做弟子。
是长阳观不许吗
可是张也宁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规矩的人规矩的人不会教一个魔修行灵气。
她真的不懂他。
这一日,姜采去找张也宁学今天的功课。她在张也宁那里,稀奇地见到了客人。
一个叫谢春山的风流倜傥贵公子摇着扇子和张也宁说话,姜采只听了后半句话“所以玉皇剑应该在那里,张道友要是想取的话,便少不得进去仙人遗迹,和世人一同争一番。”
张也宁淡漠“多谢。”
那位谢春山回头看到姜采,目中一亮,将姜采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他玩味无比“魔”
张也宁道“谢公子若有急事,便先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