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修但也不觉得烦,甚至隐隐觉得,这小姑娘脾气渐长。
在美的一个暑假,他和卫珩留在美国修学分。大二他本来也没想回国的,可猝不及防地,父亲病重,路氏岌岌可危。
路家家族庞大,还算人丁兴旺,可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竟然不想着让路氏好,反而变着法的分割股份。
路霖修临危受命,回国接手路氏的烂摊子。
他在读书期间有跟着父亲了解路氏,但从未涉及核心的部分。
商圈各大企业都在观望,路氏的危机岂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可以解决的
撤资的撤资,取消合作的取消合作。
一时间,内忧外患。
路霖修在总裁办里忙了两天两夜没合眼,无奈之下,去了趟林园。
林家跟路家的合作颇深,如果林家撤资,路氏真的就没救了。
林爷爷那时的身体就已经很差劲了,路霖修和他在书房谈了良久。
再次出门时,外面光线明灭。
他摘下眼镜,疲倦地揉了揉眉骨,再抬头。
他就看到了孟千鹤。
她踩着最后一级楼梯,抱着黄色的小熊,沉默地看他。
毫无波澜的一双眼,却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多日的疲惫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他挺了挺背,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像两年前一般挑着眉,介于轻佻和习惯之间,“啧”了一声,“千鹤长高了。”
孟千鹤大概也知道路氏发生了什么,可她对商业对危机都不敏感,她只对眼前的哥哥敏感。
哥哥在笑,她也跟着笑,甜甜唤了声“哥哥”
像是一弯逶迤的小溪,流淌过他寸草不生的荒原。
奇迹般的,万物生长,春光葳蕤。
感情向来不讲道理。
就像多年后的阮轻轻
回想起十四岁那天,也想不到路霖修到底有什么魅力。
隔着时光回溯,三十多岁的路霖修,也同样记不清这声哥哥之于二十岁的路霖修到底意味着什么。
再后来,路霖修的父亲去世。
在此之前一根烟没抽过的路霖修,一个夜晚就抽了人生的第一包烟。
这盒烟是孟千鹤帮他买的。
附赠一句“我陪着哥哥”,就让他挨过了那段晦涩低郁的时光,肩负着路氏的担子,寻找未必存在的出口。
从路霖修二十岁到二十二岁,也就是孟千鹤的十六岁到十八岁的两年,他们彼此熟悉,互相依靠。
在孟千鹤失踪后的,很多个很多个夜晚,路霖修总会在心里复盘这段时间。
然后会猛然发现,他已经记不住那时他们都说了什么,好像就是两个沉默的战士,互相为对方站岗。
再然后,孟千鹤十八岁。
失踪。
失踪之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往后的很多年,他望着通话记录的来自孟千鹤的未接电话,都无比后悔自责,他常常想,如果他接了这通电话,两人的人生会不会就不一样。
可人生没有如果。
他开始动用媒体,日复一日的找,甚至对孟家进行打压。
可他依旧找不到他的小姑娘。
所有人都在劝他放弃。
他总是沉默。
人没找到,他才不会放弃。
孟千鹤走丢的一年,路氏接了带着任务性质的项目。
在东南小县城盂县创建分公司,创造就业岗位,拉动当地就业。
他亲力亲为,去了趟盂县。
七月的阳光滚烫,路霖修见过盂县领导,在盂县第一高级中学旁边的饭店简单吃过饭。
于此同时,阮轻轻在校外吃过午饭,从一中大门的铁栏杆钻进去。匆匆走进教学楼,踏进高二三班,站在讲台上,领读古诗。
同样一个下午,路霖修听着县领导操着陌生口音侃侃而谈。
一中高二三班的教室里,传来夏日带着倦怠的读书声,如果仔细分辨,有一道女声清婉向上,可声音被高温蒸发,终究传不远。
她念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又过了很多年。
路霖修来到影视城,蹲下,面对在心里描摹过无
数次的一张脸,哑声问道“那么阮小姐可否加个微信。”
兜兜转转一圈。
还好,他重逢了他的玫瑰。
孟千鹤或者阮轻轻,只要是她,她在就好。
后来,他们的故事就沦为平淡。
有了一个宝宝,又有了另一个宝宝。
路岑安静些,路苒爱闹腾。
他们极少吵架,如果有了龃龉,路霖修会先认错。
错过的那些年,路霖修愿意补给他。
孟千鹤十八岁那年,他曾踏进过林园。
跟林老促膝长谈。
他说“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