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到底是自己最熟悉的领域,沈妙音渐渐平定了起伏的心绪后,道“凶犯三次都是选择二十多岁已有了孩儿的妇人下手,并不是巧合,可以推断凶犯对这一类型的妇人有着排斥、甚至是刻入骨髓的怨恨
或许是他曾经在这样的妇人身上吃过亏,又许是他身边便有那么一个妇人,对他的生活影响深远”
苏云眼眸微闪,看着沈妙音的眼神有了变化。
楚有年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而楚三郎曾经的生活里,便有那么一个人”
沈妙音不敢直视楚有年,只微微垂着眸,道“听闻楚三郎在楚家时,他的嫂子何氏对这个小叔子极其不满,私下里对他十分冷漠,甚至克扣他的一应用度,好几次因着他在捣鼓那些会着火发出奇怪声响的药剂,吓到了自家孩子,更是气得和他大打出手,最后楚三郎被楚家赶出家门那回,便是因着差点伤了自己嫂子,可是如此”
沈庆和频频点头,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显然是十分认同自家女儿的。
同时悄悄看了主座的顾君玮一眼,见他眼眸微垂,似乎听得很认真,又似乎心不在焉,心里不禁微微打鼓,完全看不清他的态度
楚有年脸色黑沉。
三房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三房局面如此混乱的缘由,似乎都在楚晟轩身上。
因着他的出身,他失去了一个儿媳妇。
因着他那奇怪的性子,他一向看重的三房嫡长孙每每说起家中事务,都只能摇头,一脸道不尽的苦
楚有年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自然知道儿媳妇去世这事不能怪在楚晟轩身上,事实上他一开始是怜惜这个孩子的,便是他的三儿子因着夫人去世一事对那孩子多有怨言,他也是教训他为主,安慰他为辅。
只是晟轩这孩子,却是自小便性子乖戾,不爱与人交往,不爱说话,与周围所有人都亲近不起来,显得尤为呆板木纳
很多人都看不起他,都说可惜了三房的夫人,拼了一条命换回一个痴儿
在这种情况下,便是他再怜惜这个孩子,也不由得对他心生一丝不满来,自此竟是越发忽视他了。
直到三个月前发生了那一起事故,他愤怒之下喝令他离开楚家,那孩子什么也没说,只回了自己那连个仆妇都没有的偏僻小院,收拾好东西慢慢走了出去。
看着他孤身一人离去的背影,他心里竟然发酸发苦,小时候对他的那些怜惜之情似乎再次涌现,他这才惊觉,他竟然已经忽视了这个孙子这么多年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那孩子走到今日这一步,真的只是他的问题吗
他现在不求其他,只求那孩子能平安度过余生,娶个贴心的媳妇,生个孩子传宗接代,便是他必须一辈子站在他后头为他筹谋,他也认了
因此听着沈妙音的话,楚有年心里阵阵刺痛,忍不住黑着脸道“这也太儿戏了一些何氏便是对三郎再不满,也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却是如何能激得他犯下那等丧心病狂的罪过而且,老夫说句不好听的,既然三郎怨恨的对象是何氏,他为何要找不相干的妇人泄愤知战场之有,悟冤狱之为虫,沈二娘子,光凭你这个所谓的动机,老夫却是无法认同”
说着,偏了偏头,道“何况,三郎那孩子自小便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他在楚家那么多年了,能记住的人也不超过十个,这样的孩子,老夫却是无法相信他还能有那样的心眼,去谋害其他不相关的妇人”
楚有年这个偏头的动作和这一句话,让苏云微微一愣。
自小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中,能记住的人不超过十个
这楚晟轩,是越来越让人在意了
楚有年说着,一双精明沉静的眸子忽然紧紧地盯着沈妙音
“沈二娘子,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家那不孝孙子,认罪了吗”
沈妙音一噎,一时无法呼吸
他这是问到点子上了
府衙办案,一向是先找出嫌犯,若没有决定性证据,便把他叫到府衙问话,一般的凶犯在被抓的时候便会被吓破胆,再用一些审问技巧,他自然都招了。
只有这楚晟轩,被抓过来后无论他们如何审问他,他都是嘴巴紧闭一言不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抓了个哑巴回来呢
楚有年见她不说话,眼里精光一闪,愈加紧迫地道“既然你没有证据,三郎又没有认罪,这官府却是如何还有理由把人关着老夫可不记得我们雍州的官府是如此不讲理的官府”
沈妙音的心跳得飞快,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以往她就是协助阿爹查案,也大多是指引方向,这种被人当面质疑的情况,几乎没有
她咬了咬干涩的下唇,看了一眼身旁的苏云,再也顾不上许多,闭了闭眼,把楚晟轩每晚弄出的那个声响掩盖了凶犯杀人发出的声响这件事,道了出来。
谁料,她话音刚落,楚有年脸上就现出奇怪的神色。
随即,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一直紧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