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书房里,苏云才发现,里面除了顾君玮和陆成霖,还有一个留着胡子,羽扇纶巾,气质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 见苏云进来,他眼中现出探究的神情,却只是一瞬,很快,他便站起身,笑着给苏云行了个礼,“想必这位便是少夫人吧在下白子义,给少夫人请安。” 看他那不卑不亢的气度,和温文儒雅的谈吐,苏云心里有了计较,淡淡一笑道“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 看他身上没有穿官服,只穿着最普通的儒者服,却能出现在顾君玮的书房里,估摸是顾君玮幕僚一类的人物,而且很受顾君玮看重。 在他面前,苏云不能落了顾君玮的脸,自然要摆出女主人的架势,但态度也是十分有礼的,表达了她对他的尊重。 白子义眼中悄然闪过欣赏和意外的神色,笑着又行了个礼,道“那老夫谢过少夫人。” 虽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女子的态度却大方沉着,想是心里已经对他的身份有了一个判断,果然如青莱那小子说的,是个聪慧的女子。 只是,目前看来,也只是比一般的女子聪慧出彩罢了,是否足以站在郎君身旁,却是要再观察。 苏云自然看出了白子义表面上虽做得天衣无缝,但对着她,仍保留了三分态度,也不在意,只微微一笑,便转动眼眸,看向了主座的男人。 顾君玮依旧一身简洁明净的玄色圆领袍服,衬托出他高大矫健的身材,带着一丝儒雅之气的俊朗脸庞上,一双凤眸熠熠生光,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过来坐吧。” 苏云莫名心虚,淡淡一笑,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右下角,坐在左侧的白子义忽地一笑,悠悠然摇着羽扇道“老夫早便听闻少夫人神机妙算,甚至能看懂人心,恰好今日,我们在探讨这上京城接连发生的凶杀案时,真真是毫无头绪,想必少夫人能帮上我们忙罢” 话虽说得谦逊有礼,却是直直地给她抛了个球,前面给她带了那么高的帽子,她若是不接下这个球,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苏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子义,心中也猜到了,他该是为某件事在试探她。 而她也相信,若她还是以前的郑云歌,白子义不会对她这么煞费苦心。 他这是在试探她够不够格当顾君玮的夫人吧实在好笑还真以为自己郎君是什么香饽饽来着现下是她不想做这个夫人。 苏云讨厌这种被人试探的感觉,说白了,她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走势,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个球,她也不是没有自信接下,“神机妙算不敢当,但这忙,我估计还是能帮上一点的,只是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可否跟我说说案子的大概情况” 白子义微微挑眉,微笑着摇着羽扇,真心实意地叹道“少夫人好魄力。” 别的不说,光这股沉着和自信,跟他们将军,还真般配。 顾君玮看着苏云,嘴角边的笑容柔和了些许,随即他看向陆成霖,淡淡道“那就请陆少卿把案子再简单地过一遍吧。” 原本便觉得这个女子的身影和声音都给他一种莫名熟悉之感的陆成霖接收到顾君玮不带什么情绪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恍惚觉得,这种感觉也是熟悉得很。 是了他想起来了那女子给他的感觉,很像那回在堂审火烧醉宵阁的疑犯时,语出惊人的神秘女子 连顾卿那种瞬间变脸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陆成霖顿时有点风中凌乱,原来那个女子是顾卿的夫人啊他还暗搓搓在自己夫人面前说,别看顾卿表面正经得很,实则花花心肠忒多,红颜知己一抓一把的。 顺便暗搓搓地抬高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夫人你看,我每月的月俸都上缴,没你同意绝不敢纳妾,也从不乱花天酒地,你夫君难得吧 在夫人那怀疑的眼神和艰难地点头承认好歹听话这一点是他的优点后,陆成霖找到了一股久违的优越感 然而这一丁点优越感,在得知那天那个女子便是顾卿的夫人后,无情地粉碎了 看到陆成霖的脸色时青时白,半天不开口,顾君玮凤眸微眯。 陆成霖顿时打了个激灵,轻咳了两声道“那下官便再从头把这个案子梳理一遍。” 他决定打死都不跟夫人说今天发现的秘密 苏云却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她似乎知道,为什么陆少卿永远是陆少卿了。 顾君玮看着女子柔和的笑靥,心里头仿佛瞬间被充实许多,嘴角更上扬了几分。 陆成霖又清了清喉咙,开始说了“上京近日发生的两起案子,少夫人该是有所听闻。第一个案子的死者,名为梅元,华州郑县人氏,今年二十有二,未婚,该子自小在本地因其过人的长相扬名四方,家里经营布庄生意,但家境不算特别富裕,且因是商户无法入仕。但梅元自小受人追捧,十分有傲气,不甘一辈子只当一个商户,曾四处寻找入仕的机会,且迟迟不愿成婚,据说他常年以其出众的外表流连于华州仕宦之家的女眷中,华州刺史的嫡次女还曾扬言非梅元不嫁,为了他上吊自尽,此事一度闹得很大。” 苏云微微沉吟,在南吴,商户无法入仕,要脱离商户代价却十分高,如果按照陆成霖的说法,梅元家境不算特别好,那他想通过与西宁国公主和亲达成自己成为人上人的目的,并不出奇。 毕竟,他最好的资本便是他那张脸。 陆成霖继续道“也因为他出众的外表,他被王相选进了与西宁国公主的和亲人选中,与另外两个郎君一同到了上京。他们是三月十三那天到的,那时还引起了一番轰动,百姓听说王相特意从全国各地选了貌美无双的郎君过来,纷纷跑去看热闹,相府的三驾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