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猫有办法
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安逸攒起来的坚强,随着咻的一声,争先恐后地逃跑了,留下他只身面对名为悲伤的庞然大物。
纵观人类有文字以来的所有史书,也找不到一星半点有关如何抵御悲伤的记录,安逸无从借鉴,赤手空拳面对,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
“啧啧,真是没出息,”安逸哭得稀里哗啦,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抬头用被泪水泡肿的眼睛看去,不出意外看到了小山似的一团毛绒绒。
安逸没心情搭理肥猫,专心致志做孝子,抓着仅剩的一点悲伤展示泪腺的发达。
“比小姑娘还能哭,”肥猫看了犀利点评,不过因为安逸长得好看,哭的时候也不丑,肥猫勉强围观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魔音穿耳,嫌弃道“人这不是还没死吗,你先别哭了。”
安逸张嘴想说话,先打了个嗝,他一时悲从中来,哭得格外尽兴的结果就是话都说不利索,此刻听出肥猫话外音,在打嗝的间隙,他费力一字一字往外挤,“你嗝,有办法嗝,吗”
“先带我去看看,”肥猫抖着胡须,扬着下巴,一
副世外高猫的模样,说话时带着“信我得永生”的口吻。
“现在不行,你得等会儿,”想到沈文晨还在病房里跟安寻溪说悄悄话,安逸停下了要迈出去的脚步。
肥猫挑眉,一双浅碧带金色的竖瞳中写满了惊讶,“难道你还要再哭一会儿”
安逸随手给了肥猫一个脑瓜崩,没想到肥猫脑门出乎意料的坚硬,咚的一声,反震得他手指生疼,他一扯嘴角,压下那一声痛呼,板着脸,“胡说什么,病房里还有人在呢,我带你进去怎么解释。”
肥猫自认是人见人爱的吉祥物,全然没有半点宠物不准入内的自觉。
“话说回来,”安逸打量了肥猫一番,好奇问道“你拟形的时候,为什么不用人的形象,非要用一只猫的,”而且还这么胖。
肥猫可疑地沉默了半晌,就连一直左摇右摆的尾巴都僵住了,像是旗帜一样直挺挺竖着。
“为什么呢”肥猫越是不说,安逸就越是好奇,孜孜不倦地追问,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肥猫沉默半晌,终于恼羞成怒,冲着安逸咆哮,“关你什么事”
肥猫心虚炸毛的模样,让安逸更好奇了,放任想象
天马行空地猜测,“难道”
看安逸坏笑,肥猫就猜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未免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它先坦白,“因为我的设计者喜欢猫,”所以拟形的时候只有猫这一个选项。
“哦,”安逸了然,把一个单字拖长,尾音能到外太空转一个圈。
肥猫被这声百转千回的哦准确无误的击中要害,气愤填膺地一屁股坐到安逸脚上,让某个不厚道的人感受到来自十八斤的威严,倏忽闭嘴。
沈文晨憋了一肚子的话无处倾诉,趁着这个机会,竹筒倒豆子一样毫无保留地倒了出来,从记事起说到现在,稍加整理就能集结成册出版。
安逸躲安全通道里等了又等,这才等到沈文晨离开,他一把揣起肥猫,在保镖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进了病房,仿佛他费力抱着的只是一团十八斤重的空气。
怕有人突然进来,安逸谨慎地落了锁,回头就看到肥猫伏低上半身,这个姿势他不要太熟悉,当即就想开口阻止,但话还在嘴边,肥猫就已经一跃而起,落点安寻溪的肚子。
安逸捂脸,都不忍心看,想当初,他多少次被肥猫砸肚子上,差点断成两截。
昏迷中的安寻溪对外界的刺激全无反应,被肉弹砸中也没吭一声,人虽然被禁锢在约莫两平的病床上,但是意识却不知在哪个次元中溜达。
“唔,这都不醒,”肥猫对自己的体重很有自知之明,歪头看了看宛如沉睡的安寻溪,放弃了在人肚子上蹦迪的念头。
“说吧,你有什么办法”安逸直白地问道,目光如炬地盯着肥猫看。
肥猫抖抖胡须,“十盘小鱼干。”
安逸额头上青筋突突跳,很想一鞋子把肥猫抽到外太空去,他咬着牙,“大晚上的,我去哪里给你找小鱼干。”
“我不管,没有小鱼干,我就不说,”肥猫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口风严得很。
安逸头疼欲裂,恨不得拎起肥猫一顿胖揍,奈何肥猫有人质在手,他不得不割地赔款的妥协,“好,我答应你,明天就让人给你做小鱼干,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行”肥猫断然拒绝,“我现在就要吃。”
“明天给你二十盘小鱼干,”安逸十分大方,一开口就把筹码加了一倍。
肥猫的神情有一瞬的动摇,但它马上摇了摇头,将
二十盘小鱼干从脑海里晃出去,掷地有声,异常坚持要现货,不要承诺。
安逸连掐死这货的心都有了,但他能如何,掐死了肥猫就不能救安寻溪了,他只能用上今生余下的忍耐,告诉自己世界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