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空间里,这声响简直不要太清楚,听在安逸耳中,那简直就是轰隆雷鸣,顺带还有一闪电从天而降,将他电得外焦里嫩,直吐黑烟。
宿誉瀚脸色顿变,立刻看向炸弹,只见原本已经停止的数字再次跳动起来,红光愈盛,滴滴的声响愈加急促,宛如催命符,又像是擂鼓,每一下都直直砸在他心坎上。
怎么办
宿誉瀚在心里问自己,但他无法给自己一个回答。
时间只剩最后一分多钟,纵有力挽狂澜之能,也无法阻止爆炸,在剪断电线的那一刻就写好了结局。
“对不起,看来要你和我一起死了,”宿誉瀚看向安逸,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不甘和歇斯底里,坦然从容得不像是面对生死。
安逸抿了抿唇,在知道逃不过这一劫之后,他也冷静了下来,“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不关你的事。”
无论生与死,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幸事。
宿誉瀚看了一眼倒计时,还有最后三十三秒,在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生命面前,金银钱财、功名利禄都
黯然失色,唯有内心不断激荡的感情越来越汹涌,他知道有些话若是再不说,可能就没有机会说了。
也唯有在这样心无旁骛的情况下,才能清楚的看清自己的心,才能跟着自己的本心走。
宿誉瀚不知道的是,束缚他记忆的铁链已经摇摇欲坠,只差一个契机,他就可以想起所有的记忆,那些像是蒙了一层薄纱的强烈情绪,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汹涌的情绪有了一个宣泄口,喷薄而出,他脱口而出,“我爱”余下一字,还没有说出口,就湮没在唇齿间。
情场老手,突然被强吻,也有些发蒙,呆愣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反客为主,夺取了主动权,将某个空有纸上经验却没实际操作过的人吻得晕乎乎,双腿发软,面色绯红。
主动扑过去的安逸脑中一片空白,仅存的一点理智提醒他不对,但是不等他细想,理智就被拖入了情感的漩涡,再无暇去细想。
年轻的身躯紧紧拥抱在一起,像是要将彼此融入血肉中,两种心跳渐渐合成一种。
宿誉瀚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他的脑中闪过诸多记忆碎片,像是电影一般连贯播放。
他终于想起了一切,那些久远得像是前世的记忆再次鲜活起来,由黑白精心涂上五颜六色,从呆板变得生动。
宿誉瀚心中狂喜,他看着安逸的眼中,缱绻深情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想说他全都想起来了,还没开口,眼角的余光就捕捉到了一片通红的光。
三十秒的时间,其实很短暂,短暂到来不及互相说明心意。
响彻九霄的爆炸震得大地剧颤,烟尘滚滚而起,遮天蔽日,待烟尘散去,只留一地断壁残垣。
画面定格在此处,“全剧终”三个字缓缓从左飘到右边,又从右飘到左边,刷足了存在感。
“切,德行”一只体型圆滚滚的白猫从废墟里缓缓踱步而出,长长的尾巴一甩一甩,姿态优雅得像是在走t台,但是胡须一抖,说出来的话尽显糙汉子本色。
不知何时,坍塌一半的墙头上盘踞着一只毛色油光发亮的黑猫,它金色的竖瞳扫向白猫,露出人性化的神色,“彼此彼此。”
“我的人,我带走了,”白猫不欲和黑猫多说什么,抬爪虚空一抓,废墟里飘出两团光芒没入了它额头中。
“等一下”黑猫冷冷开口,叫住了要离开的白猫。
“还有什么事”白猫不耐烦地回头,毛乎乎的脸上写满了不满,甚至还微微龇了龇牙,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黑猫跃下墙头,落地无声,“虽然你坚持戏假情真,但是演戏终归是演戏,一旦剧终,演员投入其中的感情便要收回来,现在你一力促成他们两人,可剧本总有完结一日,到时我怕你无法收场。”
“这事就不劳你费心,我自会处理好,”白猫炸毛道,“你的剧本已经演完,我的剧本如何演,由我做主。”
“你别搞砸了才好,”黑猫施施然走过白猫身边,语气略微妙。
白猫气得背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它一爪子狠狠挠向黑猫,但是爪子却穿过了黑猫的身体,抓了一个空,黑猫的身影消散在了空气里。
“哼,”白猫冷哼一声,“若是不能投入真感情,那演技再如何好,始终浮于表面,演不出动人心弦的剧情,要演,当然要做到最好。”
这番话随风飘散,再没有人听到,剧终人散,这个由剧本构筑而成的世界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白猫往前迈步,下一瞬便消失不见。
安逸恍恍惚惚间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他一用力才睁开眼,对上了好几双直勾勾的眼睛,吓得他差点原地蹦起。
“小逸,你醒了,太好了”围在安逸身边的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还试图动手动脚,热情得让人吃不消。
“等、等一下,”安逸一边躲闪,一边懵圈,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和宿誉瀚深情拥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