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的眼睛对着他。
“你没看到吗”
关一舟还抱着他,眉头压着,“你别乱动,掉下去了大白天的,那有什么怪物”
“尼斯湖水怪不会是海草吧”
“还有,你的脚有什么好摸的。”他低头去看人的脚,“肯定是海草缠住脚”
水鹊的鞋不见了。
他光着的脚丫子,沾了点小沙砾。
关一舟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肯定穿不上他的鞋。
人的骨架小,脚也很秀气,指甲盖修剪得齐齐整整,透出健康的肉粉色。
好像摸起来应该是滑滑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坐在潮涨潮退的海滩上,及膝盖的短裤湿了一大半,浸透了的海水从大腿根的布料就开始往下滴滴答答。
关一舟又是抱着他的姿势,因此托在人屁股底下的手臂都湿淋淋的。
怎么这么奇怪
他在干什么。
关一舟耳根全红完了,水鹊却还在纠结那什么该死的海怪,慢慢吞吞地说“不是海草,那是会动的。”
听关一舟半天没回应。
水鹊反射弧绕地球半圈刚转回来,脚趾蜷了蜷,不太好意思地小声问“你还有别的鞋子吗”
下一句是不是要问他有没有裤子能借给他了
关一舟脸上的热气直冲天灵盖。
“呃那不是一舟哥吗”
“一舟哥你也来这里等家里的渔船回来卸货啊”
“等等”
几个男高中生突然没有继续走近。
关一舟回头。
他的同伴们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盯着他,欲言又止。
他一个恐同直男,抱着别人的漂亮男朋友不撒手,手臂上湿哒哒的还在滴水。
水鹊没太懂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只是希望关一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带着点窘促,细声细气地问他。
“我觉得现在有点难受,你能送我回去吗”
“我想回家换衣服。”
好糟糕的画面。
好好好,对着兄弟们都端着,说男的恶心,背地里勾引小寡夫自己吃独食是吧
诡计多端的恐同直男
宝宝诶-快换裤子,你会感冒的
臭海怪,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偷偷把我们水水的鞋顺走了,带回去筑巢是吧
*
这是关一舟十八年来过的最难捱的周日。
没办法,他只能顶着同伴难以置信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背着水鹊离开。
直男。
背负。
还没走到一半,后背上的人戳了戳他,“你能把外套借我围着吗我裤子弄湿了,别人会以为我尿裤子的”
关一舟太阳穴突突。
没看出来这小瞎子这么好面子,明明他才是名誉扫地了
他没好气地把人放下来,外套利索地脱了,系在水鹊腰上,他自己上半身光剩件白色背心。
关一舟蹲下,“围好了,没人说你,赶紧上来。”
一双手揽住他的脖子,重量压上来之后,他稳稳当当地站起,就听到水鹊道“谢谢你关一舟,你真是个好人。”
关一舟倒吸一口冷气,咬牙切齿。
远远地见到他们两个回来,德牧一下子支起来,跑到关一舟脚边,抬头眼睛紧盯水鹊绕着跑。
门口就有备用的拖鞋。
他看着水鹊趿拉着鞋去用院子里的水管冲了冲脚。
冲下来的沙粒顺着水道流走。
“喂。”关一舟挠了挠头,“我们回来的路上,那个死人脸和金毛老外死盯着我,我没惹他们吧,对我有意见”
水鹊看不见,路上又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完全不知情。
“嗯我们遇到楚竟亭他们了”
一听就像是那个死人脸的名字。
关一舟解释“嗯对,就是昨天和你一起走的那帮人,好像有人想和你搭话的吧,不过我走得快,没管他们。”
那个金毛老外还在边走边缠绷带,关一舟看到他手臂渗血了。
回忆起遇到的路口。
“他们应该是从东山那边下来。”关一舟猜测,“刚巧碰到了。”
灯塔就在东山上。
“你没惹他们。”水鹊慢腾腾地拧紧了水龙头,看到没水玩了,德牧干脆掉了根树枝过来,耸了耸水鹊的腿。
他说“他们讨厌我,不是在盯着你,是在盯着我。”
肯定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又矫情。
消极怠工还要人背。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他想的,但千烟岛的路面崎岖还烫,他没鞋子会弄伤脚。
水鹊接过煤球咬过来的树枝,向院子另一边丢,巡回技能点满的牧羊犬似箭一般冲了出去,在半空中叼住树枝。
关一舟诧异地挑眉“有人会讨厌你”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