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 晨曦微弱, 寒风瑟瑟。

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雨，山路泥泞坑洼，两名少女各背着竹篓，泥泞度路面上一踩一个深的脚印，淤泥弄脏了脚上的黑布鞋，她们着急赶路，并不在意脚下的坑洼。

“小五，你快些，晚了就占不了好位置呢”走在前头的少女语气有些着急的说道。

后面跟着的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 听见前头的少女催促, 应道“好。”她加快了脚步，看着走在前头的四姐，不过十七八岁, 身材纤瘦高挑,

这样的大姐陌生又熟悉，她前些日子见过四姐, 满脸皱纹黄褐斑, 身材走样, 臃肿肥胖；可是此刻的四姐，皮肤白皙, 满脸的胶原蛋白。

她一朝醒来，回到2007年。

这时候她才十二岁她还没有辍学，还没有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岁的鳏夫, 还没有怀孕，却又被神婆鉴定说是女儿，被殴打致流产导致终身不能怀孕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便到了市集，路人熙熙攘攘，已经没有了好的摊位，赵绿眼珠子骨碌的转了转，看见同村的李大姐，便走了过去，“李姐，我和我妹来晚了，我能不能在中间插个位置。”说罢，她从背篓掏出两个鸡蛋递给那李姐。

都是同村，李大姐对赵绿这小姑娘印象也不错，而且她们买的东西又不是同样，便对旁边的阿婆说“阿婆往边边挪挪，挤一挤。”

就这样赵绿与赵青便挤了进去。

赵绿背篓里卖的是鸡蛋，鹅蛋；赵青的背篓里卖的是椿芽，这一背篓是赵家老小摘的椿芽。

赵母将椿芽捆成了一小把，每一把约有三两让卖五块钱一把。

这椿芽除了营养价值高，还极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能治疮疡，脱发，外感风寒，肺热咳嗽，风湿痹痛、胃痛、痢疾这些疾病。

赵绿扯开嗓子吆喝，在这喧嚣的市集里很快就被其他小贩的声音掩盖。

不过这样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停驻询问价格。

赵青没有出声，而是看着赵绿与客人讨价还价。

赵绿见赵青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也没说什么，她知道小五性格内向话少，又极爱面子，让她在这么多人大声吆喝，简直是让她不穿衣服般难受。

“你这椿芽，多少钱一把呢”说话的是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长发披肩，眉清目秀，化着淡妆。身上穿的是一件灰白色的毛呢子大衣，黑色裤袜搭配一双过膝的长靴，手里提着简易的菜篮子。

她的穿着与气质都和这穷乡僻壤的小镇格格不入。

早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待她走了过来，赵青立马就站了起来，抢先了赵绿一步，客气的说道“椿芽十五块钱。”三两椿芽十五元，这要是在大城市里绝对不贵，还便宜呢，又大把的人抢着要，要知道这椿芽在一线城市可是供应不求，能卖到三十元一两。

赵绿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赵青，想说什么，可是赵青却笑着说道“这位姐姐，这些椿芽可都新鲜着呢，是我昨天和阿姐去树上摘的呢你看看上面那浅浅地白色，就是霜呢”

“嗯，这一把有多少呢”女人微微弯下身，伸手翻了翻背篓中的椿芽。

“一把可能有二三两”

女人沉吟片刻，说道“你给我拿七把”

“姐姐，这个椿芽，放久了就不新鲜，你可以少买两把。”

女人微微一愣，噗嗤地笑了出声，“你让我少买两把”

“是啊姐姐，这椿芽呢摘下来要立刻吃，因为这时候最新鲜，营养最丰富，如果放久就不新鲜呢，姐姐，你以后要是需要椿芽，我摘下来可以立即给你送过来，保证新鲜。”赵青笑嘻嘻地说道。

女人看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清透澄澈，“你多大呢”

“姐姐，我十二岁呢。”

“小小年纪，挺会做生意的嘛”女人从手里掏出笔记本和一只钢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地址与联系方式递给赵青，“你到时候摘到了新鲜的椿芽，就送到这个地址，不过最好提前打一个电话。”她撕下那一页纸张递给赵青。

赵青接过了纸条，眸光一扫，笑着说道“好的，琳姐姐。那我先给你包五把”

宋琳摆了摆手，“不用，就七把。”虽然这小丫头精明，可是也不讨人厌，在她看来是精灵，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成熟的早。

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好诶。”赵青手脚麻利的替宋琳装好了七把椿芽，又问道“琳姐姐，你要土鸡蛋和鹅蛋吗这些都是自家粮食喂的，绝对不是饲料呢而且椿芽炒鹅蛋可香呢，可以治胃病呢，我阿爸胃痛，阿妈总是用椿芽炒鹅蛋给阿爸吃。”

“你这儿有多少鹅蛋和土鸡蛋”

赵青喜笑颜开，“我替你数数。”她连忙对赵绿说道“阿姐，你数鸡蛋，我数鹅蛋。”

于是二人便低头数着鹅蛋和鸡蛋，数完之后，赵青笑着说道“鸡蛋五十三枚，鹅蛋三十三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