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看见了宋妈妈, 宋妈妈看着自己, 欲言又止,桑桑心里那个不祥的预感又出来了。
站在芜院门口处, 宋妈妈福了福声,缓缓道,“二姐儿,昨日赵表少爷,已经搬离苏府。”
搬离苏府
那宋妈妈说的每一个字, 桑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可连在一起,桑桑觉得那几个字在脑子里转圈圈, 什么也懂不了。
“二姐儿,昨日是赵表少爷自愿离开的。”怕桑桑误解,宋妈妈特意解释道,“夫人,她还劝了赵表少爷, 是他执意要走。”
是了。
赵暄向来就是冷漠如冰的性子, 他不会去在乎任何人, 前十多年在苏家只有煎熬,如今可以离开,他怎么会愿意留在这儿呢。
桑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宋妈妈有点担心, 忙扶住桑桑, “二小姐, 你没事儿吧。”
桑桑傻愣愣的。
老天爷莫非就是这样玩弄她的吗, 重来一次,还是逃不了的结局。
浑浑噩噩的被宋妈妈和隐冬扶着回了春繁院,桑桑任由他们摆布,坐在了美人榻上。
桑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正午的阳光已经很大了。
她一回头,苏陈氏和苏泽兰一个焦急的摸着她的额头,一个牵着她的手心。
“娘,姐姐。”
“桑桑,你可有那儿不舒服。”苏泽兰一脸紧张,苏陈氏亦是担忧的望着她。
桑桑的鼻头忽然泛起一阵酸。
“唉,”苏陈氏立马揽住她,“怎么了,桑桑,娘在啊。”
桑桑又想起从前了,那时,她已经死在了京城的王府里,变成了鬼桑桑,娘和姐姐贬为浣衣婢,那妈妈指派了数不尽的衣裳给娘和姐姐。
寒冬腊月的天里,好不容易挨到休息的时辰,湿冷的被窝里,娘也是这样抱着姐姐。
“兰儿,娘在啊。”
桑桑忍住自己眼睛的酸涩,那么难的日子,她们都挺过了,如今,又算的了什么呢。
朝着苏陈氏的怀里钻了钻,桑桑定了定声,忍住眼角的酸涩,“娘,我害怕。”
苏陈氏心疼的揉了揉桑桑的脑袋,“不怕,不怕,娘在呢。”
“姐姐也在呢,桑桑。”苏泽兰握住她冷冰冰的手心。
“娘,可是那个梦好真实。”在苏陈氏的怀里,桑桑的眼睛瞪得极大。
赵暄的妖红的眼睛,像是一个梦魇一样,跟牢了她。桑桑又瑟缩了一下。
“桑桑,不过是一个梦罢了,”苏陈氏的声音难的得温和,“你瞧,娘和姐姐都在呢。”
“二哥也在呢。”苏叶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看着缩成一团的桑桑,他蹲在她的旁边,“桑桑,再说了,你怕有什么用,二哥最近和师傅在习武呢,你看看,是不是壮实很多。”
很多上辈子的记忆浮现在眼前,抄家的时候,苏叶也是牢牢的把她和姐姐护在自己身后的。
从苏陈氏的怀里慢慢抬起头来,桑桑看着她们,抿了抿唇。
还没有到走投无路,抄家灭门的时候,她,苏桑寄还有大把大把的努力时间。
如果真的改变不了赵暄,那她这辈子也会让一家人在一起的。
桑桑擦了擦眼角,“娘,二哥,姐姐,我没事儿。”
苏陈氏依旧揽着她,“没事儿就来吃点东西,隐冬,小姐最喜欢的莲藕排骨做好了吗”
“好了好了,正温着呢。我这你就去端。”
吃完膳,桑桑和家人坐了一会儿,桑桑便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桑桑自己坐回美人榻上,余光忽然瞥见那抹喜鹊登梅的荷包,又蓦地笑了。
“忍冬。”桑桑忽然叫到。
“小姐,什么事。”忍冬应道。
桑桑拿起针线框,“去找人打听,暄表哥住在哪儿的。”
既然赵暄是要参加科举的,那么他必定不会离开青州,能找到人,她就不会放弃。
哪怕就是块石头,也必须变成不害苏家人的石头。
桑桑猜的果然不出所料,院试即将来了,赵暄并没有离开青州,他在长梨巷租了一间院子,目前正住那儿。
桑桑一听长梨巷,松了一口气,那个地方离苏府不太远,她就是走路,最多就是大半个时辰。
恢复了精神,桑桑从柜子里选了两件不太起眼的衣服,长梨巷虽然距离不是太远,但那边都是些家境普通的平头百姓住的地方。
思及此,桑桑又拆了头发,只给自己编了两个麻花辫。
隐冬看着这样的小姐,不禁纳闷,“二小姐,你要去哪儿。”
“吩咐门房,送我去长梨巷。”桑桑看着镜子里的人,倒显得非常满意。
“这,”隐冬为难道,“需要请示夫人。”
桑桑见隐冬支支吾吾的,又看天色渐渐的暗沉了,又叫忍冬,“忍冬,快去,你去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