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迷人月色蛊惑的存在。
就在两人双唇即将贴上的刹那,舒窈若有所觉,蓦地开口
“灯”
“嘘。”蔺然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及时阻止道,“不要称呼祂的名字,也不要思考祂的存在,不知道祂的形态,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
“咚”
几秒钟后。
船边传来坠海的声响。
因为听见舒窈提及灯塔,不想她被灯塔过多地注意到,结果导致自己开口时的声音太近,被女朋友察觉到意图,于是蔺然得到了一个不假思索的过肩摔。
摔进了海里的她,此刻腰身往下都沉没在海水里,只有两条手臂还攀在橡皮艇边缘,被溅起的水花打湿的贴身透明白衬衫,素白的肌肤,还有那
被月色镀上银光的绸缎黑发
让她像是半夜偷偷从海底攀上人类船只,来打招呼的海妖。
尤其蔺然此刻面上还带着十足的笑意,纯黑色的右侧眼睫上还沾着水珠,就这样亮闪闪地仰头看向仍然坐在船尾的女人。
“杳杳变得好厉害啊。”她语带喟叹地夸赞。
就好像刚被当成流氓掀进海里的人不是她。
舒窈摆脱了刚才脑海里一时的混沌与不清醒,这会儿相当冷然地垂眸看着蔺然扒拉着自己橡皮艇的掌心,从手背到指骨都依然是完美修长的形态。
她却像是面对妖精蛊惑不为所动的圣僧,淡然道,“松开。”
她说,“现在你恢复了力量和记忆,应该不用再留在我身边了吧况且我在特殊部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想进入他们的视线,我们在这里分别是最合适的。”
当初她在那本怪物科普手册里,刻意没有写任何与弑君者相关的内容,花鱼也保留地提及邮轮上的一切。
但是特殊部门能人众多,恐怕只要高层有心,一样能从怪物那边得到弑君者的情报,并且从怪物们围剿章鱼的行动里,猜到她拥有的独特作用。
如果不想被人类利用,就不应该再留在自己身边。
听见舒窈的话,蔺然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她将下巴压在船沿边缘,心道就知道变回这幅成年人的模样之后,舒窈果然就硬下了心肠。
刚才就应该继续保持那副无害的幼童姿态
还没等她思索完,本来坐在船上的人已经开始起身活动手脚,很有一副既然她不走,那就自己从这里跳海游回南城的打算。
“别。”她眼神黯淡下来,及时出声道,“我知道了,我、我送你回到港口,这样可以吗”
背对着她的人没有再坐回去,只很轻地“嗯”了一声。
明亮的海上月光下。
这艘小小的橡皮艇摇摇晃晃,却始终平稳地破开海浪,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朝着港口的方向推进。
直到抵达岸边,船上的人早就将那件昂贵的,影响自己行动并且被勾破很多边角的礼服裙脱下,身上只有那套薄薄的灰黑色作战服。
她跨出橡皮艇,没有再回头,似乎已经做完了告别,所以不再关心这段短暂的旅途之后,同伴又会去往何方。
舒窈就这样在月色里埋头往家的方向走着。
脑袋空空,好像什么都没想。
实际上却又害怕真正思考什么事情,哪怕是那份让人头疼的私下行动汇报,她也不敢去想,怕只要回忆起这座岛相关的一切,就再也忘不掉刚才趴在船边仰头冲自己笑的人。
天上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等她回到家中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雨点打在窗户上,恰好能挡住今夜这轮过于妖异的圆月对南城的窥探。
舒窈在浴室的蓬蓬头下待了很
久,想冲掉自己身上也沾染了部分海水的腥味,直到放在干净台面上的手机几次发出震动。
她随手取下墙上的浴巾,擦着身上水渍往洗手台那边走,拿起来却看到是花鱼发的消息
“组长,之前跟我们做任务那个管彤你记得吗”
“刚才好像有人目睹她变成了寄生种,往郊区逃跑了,你最近是不是对外勤任务很感兴趣来着,要过去吗”
舒窈“”
她目露疑惑。
还没想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忽然听见窗外的天空有隐隐要闷雷的动静,都已经屏住呼吸做好准备,却迟迟没有听见雷声响起。
过了会儿,又是同样的、戛然而止的动静。
就好像云层摩擦而过,已经制造出了雷声,却被什么力量给硬生生地从中掐断
舒窈若有所觉,打开了浴室的窗户,往漆黑的夜空看去。
闪电在云层里穿梭,偶然照亮整座城市,而回来时那轮始终凝视她身影的明月,此刻已经再无法透过云层看到她。
静静地站了会儿,想到弑君者可能具备的未知能力,以及自己刚才在船上随后说的关于管彤身份、以及透露出她如果失踪到岛上,自己不太好交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