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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灿想这孩子可能真的累了,便没再说话给他休息,只不过让她糟心的是,亏她还花了几百下载了翻译软件,结果面前的混血弟弟中文说得字正腔圆,普通话比她还要标准,白瞎了她一路上担心来担心去,还临时准备了一段全英文自我介绍。
高速上车子并不多,车轮碾过地面,雨水飞溅,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苏一灿一路偷偷观察着身旁的混血弟弟,她不跟他没话找话后,他反而睁开了眼,一双如雾的眸子沉寂地盯着窗外,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似乎整个人都萦绕着一种异样的沉闷。
车里逐渐安静下来,一路往市区狂奔,身旁的年轻男人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般,苏一灿也开始想着自己的事情,例如爸妈回来后,怎么让他们接受自己和杜敬霆分手的事,例如不出所料大概身边人都会劝她不要折腾,都不是小孩了,每一个决定在她现在这个年龄看来都不是小事,人活在世上就无法忽略世俗之见,尽管绝大多数人她都不在乎,可父母那里她却无法忽视。
盛米悦一直没有等来苏一灿的信息,干脆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苏一灿接通,手机还在联通蓝牙的状态,盛米悦上来就问“怎么样接到混血弟弟没”
盛米悦的声音充斥在车内,苏一灿特地干咳了一声提醒她不要乱说话,然后回了句“接到了。”
盛米悦突然激动起来“可不可爱,有没有rua一口 ,你玩具送给他后他什么反应啊拉着你的手奶声奶气喊姐姐了没”
“再见。”
多年的默契呢全无。
苏一灿黑着脸当即立断挂了电话,然后极其不自然地瞟了眼身旁的男人。
岑莳并没有转过头看她,贴心得好似根本没有在听她们的对话内容,可苏一灿依然看见他的唇角不经意牵动了一下。
就是那一下让她的表情就跟这窗外的天气一样,憋屈。
刚下机场高速便是一个红灯,等绿灯放行的时候,车子突然就无法发动了,档位好像锁死般,任由她怎么拨弄都没用。
岑莳终于收回放空的目光,苏一灿拿起车上的伞对他说“车子没反应了,我下去看看。”
说完她打开车门,大雨如柱地打在雨伞上,她走到车前掀开引擎盖,双腿瞬间被雨水打湿,周围雾茫茫的街道,空旷得没有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沦落到了这副境地,就像她此时的处境,落雨残叶,四面楚歌。
也许是这一天突发状况太多,也许是人已经疲累到了极致,也许是眼下的情况让她烦躁不堪,有那么一瞬,苏一灿的情绪突然游走在崩溃边缘,差点把雨伞砸在车上,发泄这破天气和一堆破事。
可就在她抬起头的刹那,对上副驾驶那双幽寂的眸子,隔着大雨倾注的玻璃,茶褐色的瞳孔发出淡淡的光落在她的脸上,眸色像蒂卡波湖一般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让苏一灿狂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复了下来。
岑莳看着她从焦躁到溃败,再到此时,明明澄亮的眼里却充盈着快要坍塌的力量,岑莳熟悉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濒临绝望前的挣扎,他的心不禁发沉。
就在这时,苏一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挂断几次,那头依然执着地打着。
她烦躁地回过身接通了电话,来电的正是纠缠了她多日的“人鱼小姐”。
说了几句等她再转过身的时候,看见混血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彼时半个身子探入引擎盖下,磅礴的大雨早已将他淋湿,那件骚包的荧光绿t恤贴在身上,他似乎并不在意,从容不迫地处理着故障,然后绕到驾驶室,重新发动了车子,静静地盯着她。
苏一灿心头突然蹿出一股热浪,她挂了电话,上车前,岑莳已经跨回副驾驶,用他的干衬衫仔细将驾驶座位残留的水渍擦干。
苏一灿收了伞坐了进来,对这个做事周整的弟弟有些刮目相看。
她没有立马上路,两人相对沉默着,几秒后,她突然转过头问了句“你会修车”
岑莳用衬衫擦着胳膊上的雨水,出乎意料地回了两个字“不会。”
苏一灿看着重新亮起的仪表盘,忽然笑了,仿佛刚才那些堵在心里的阴霾忽然就通了个口子“其实车子最近开起来一直不大对劲。”
岑莳转过头对她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那就早点送去检修,免得我们一失两命。”
这个混血弟弟和她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苏一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要对他的命负责了,她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时,他的眼神干净澄澈,没有丝毫杂质,不过太具穿透力,好像一下子穿过她的躯壳窥探着她的心脏,苏一灿敛了笑意,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好像她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在拖,懒得去解决,得过且过,车子也是,人也是。
她躲开他的眼神望向车窗外,重新打开雨刮器,随着眼前规律地晃动,她心头积压已久的烦躁越来越按捺不住。
她不知道这场大雨要下到什么时候结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