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祝时宴的嘴角还挂着笑,心情很好的准备去洗澡,却在即将踏入浴室的时候脚步一顿,双眉皱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安。
席暃的声音不太对劲,而且他没有手机,要是想给他打电话的话应该会借别人的手机,怎么会是座机号
现在谁家还有座机啊
座机的话
祝时宴皱眉想了想,老式电话亭里打出去的号码是座机
可是大过年的,又是除夕,他怎么会去电话亭给自己打电话
祝时宴越想越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洗完澡后他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他坐不住了,拿上手机在除夕夜的凌晨一点出门了。
祝时宴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觉得自己疯了,说不定席暃只是想去电话亭跟自己说一句新年快乐呢
他这么不管不顾地出来找他,如果见了面他正在睡觉想想都尴尬。
但不看他一眼祝时宴实在不安心,人没事最好,万一呢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好歹能搭把手。
祝时宴打了辆车,报了席暃家的地址。
他早在转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他家的地址,但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c城多少算个大城市,可这个地方却黄沙迷眼,污水横流,属实跟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不沾边。
司机将车停在城中村的入口,说什么都不肯再进去,收了钱就跑了。
祝时宴出来的匆忙,只套了一件外衣,一下车寒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缩了缩脖子,凭着记忆往里走。
还没找到席暃的家在哪儿,他先看到了一个老式的电话亭。
电话亭里好像还躺着一个人。
祝时宴脚步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加快脚步冲过去,在看到里面躺着的人时瞳孔骤然一缩,“席暃”
席暃感觉自己快死了。
他的身体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头疼的像要炸开,眼前阵阵发黑。
腿应该是断了吧,他不确定,但他站不起来。
他抓着那件衣服蜷缩成一团,突然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在一个寒冷的冬季,在一个阖家团圆的除夕夜,静悄悄地一个人离开。
反正也没人在乎他
他的父母视他为仇人,老师、同学视他为洪水猛兽,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今天还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或许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或许他早就应该死去。
他死了,这些人只会觉得皆大欢喜。
没有人会为他的死而难过。
不。
不对。
还有一个人。
似是想起了什么,席暃艰难地睁开眼,空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波动。
还有一个人
也只有那个人。
会在乎他受的伤,会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会愿意跟他做朋友,会照顾他的感受。
是他黑暗贫瘠的人生中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席费抓着衣服的手用力攥紧,头缓缓地靠上去,神情眷念。
希望他死后小少爷不会太难过
“席暃”
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响,席暃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但他的眼皮太沉重,他实在睁不开眼,只能昏昏沉沉地任由自己堕入黑暗。
在彻底昏迷之前他心想。
这个声音真像小少爷啊,是他幻听了吗
医院急诊室的灯亮起,祝时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手指神经质般地颤抖,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腔。
天知道他在看到席暃浑身是血的倒在电话亭里的时候有多么恐慌,系统给他的剧情线中没有关于今天除夕夜的内容,所以他就没有多想,谁知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如果不是他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如果不是他觉得不安决定出门找他,席暃真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和寒冷而死在这个夜晚
巨大的后怕和心悸让祝时宴的背部冒出阵阵冷汗,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想的不是他的任务,也不是什么男主,而是席暃本人。
他竟差点目睹了他的死亡。
席暃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睁开眼后他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
身上的伤口全都包扎好了,衣服也被换掉了,腿打上了石膏,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床边似乎还趴着一个人,头顶的发旋看起来很熟悉。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席暃意识到什么,伸出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
熟悉的触感让他瞬间愣住。
原来他昨晚不是幻听,小少爷真的来找他了。
祝时宴的睡眠很浅,或者说他根本没睡着,只是稍微眯了一会儿,席暃一碰到他他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