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卿查案,不查则已,一查便要查到底。
且只信人为,不信天命。
命格相克追溯源头是妖道算出来的,若要把妖道的这一卦彻底推翻,证明他招摇撞骗,便能找到突破口,能证明孙氏被蒙骗,也能证实妖道确实是犯了律法。
命格相克,最重要的在于谢煊自小大病小病不断,若不是真的生病,而是人为,那就是身边的人所为。
而在谢府,能一直亲近谢煊的,除却亲爹亲娘,便是那乳母了。
林少卿查到谢煊乳母的头上,谢衍丝毫不意外,更不会过多在意如何审查。
时下,明毓也不会再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谢家身上,毕竟谢家都自顾不暇了。
虽未在意,但架不住外头的人都在说这件事。
在外住了六七日后,谢衍身上的伤好了些,要去上值了,又搬回了梨花巷。
出去住的那些天,夫妻俩都是同床共枕。
时下回来了,地方也就够夫妻俩分床睡了。
谢衍在妻子沐浴时,站在先前睡过几宿的长榻旁,沉默地望着。
好半晌后,他转头望向里间的床榻。
静默半晌,谢衍抱着被褥走进了里屋,放到了床榻上,就侧着身闭上眼。
待明毓回房时,看见背对着外头而躺的背影,轻“呵”了一声。
他这打的是先斩后奏的主意吧
以为躺下了,她还不能把他喊起来了
但明毓并未喊。
或许,她是真的心软了吧。
不可否认,这段时日以来,谢衍做得无可挑剔。
日子既要过下去,便再给他一个机会。
虽知道谢衍的情绪薄弱,但并不是没有。
谢衍现在大抵也还没睡着,不过是装模作样,大抵想着她会把他赶下榻。
她便是不赶,也要折磨他一会。
今日梳头抹香膏,用时格外的长,大抵小半个时辰才捯饬好。
本闭眼假寐的谢衍,睁开了双目。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妻子上榻或是赶他下去。
隐约察觉到了她的用意,便也心安了又闭上了双目。
明毓细致地收掇好后,才行至床榻,从床尾入了里侧躺下。
躺下后,暼向面对着自己,离得自己极近的谢衍。
眉眼紧闭,五官英挺,每一分轮廓都恰到好处。她的心软里边,大概有很多的原因,是因为他长相英俊,赏心悦目。
若换个普通样貌的,她大概也不会太心软。
欣赏了一会后,却语带嫌弃的说“别对着我睡,不然你便回去睡。”
最后那句话百试百灵。
谢衍默了一下,闭着眼,假意翻了个身,清晰的听到身后传来轻嗤一声。
随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说的“要装睡就装得像一些,哪有睡着的人这么听话的”
谢
衍
总归睡回了床榻上,别的不重要。
谢衍今日上值,时至晌午,难得有日头,待在屋中也冷,许久未出门的明毓,便出去逛一圈。
才行至巷口的大榕树下,便听到外边人都在议论谢家和国公府的事。
明毓有些许的惊奇,谢肃养外室之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日了,现在还传得这么热烈
仔细听,明毓却听出了别的味来。
“听说国公府直接把谢家家主告到了殿上,说那谢右丞背信弃义,故意养废嫡子,引导正妻苛刻养子,为他那青梅竹马生的爱子让道。”
自在茶楼被拦,已经过去两三日了,国公府并未找来。
她还以为是国公府放弃说服了,但原来是改变了舆论的方向,把矛头指向了谢家。
国公府和谢家撕破脸,互咬,就没有闲暇时间来对对谢衍和她了。
明毓没动,继续听着。
“前些时日寻上门的那个外室,是青梅竹马”
“可不正是,听说在还没成婚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既如此,那谢右丞怎敢欺骗国公府”
“还怎么敢,人那豁得出去,胆子大,所以今日才能靠着岳家的提拔,一路坐到右丞的位置。”
“那现在告到圣上那处,圣人能处理这种家事吗且又说回来,国公府状告的那些,又有几分真假”
“虽说是家事,可这谢右丞的好名声是整个长安都知道的,便是好些年前,圣人都称赞过。他能坐到右相的位置,难得靠的只是岳家其中定然也有他好名声缘故。”
“状告的那些,谁知道真假,谢右丞连国公府都骗了二十来年,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明毓听到这,便猜测其中或有国公府的推波助澜。
孙氏的刑罚或轻一些,但绝对不可能被赦免,至少会关个三到五载。
而谢肃名声竟毁,仕途不仅不会再顺畅,大抵也有可能被调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