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
谢家主母吗
她与谢衍和离后,没再见过那面善心恶的婆母。
如今谢家主母还要她去见她
青鸾生怕主子去迟了被责骂,匆匆地到柜子前寻衣裙。
拿出了一袭衣裳,道“本该早些唤夫人起来的,可今早大爷上值时嘱咐了,莫要打扰夫人清梦。”
明毓二十来年都习惯了谨小慎微,惯会注意小细节。
她从青鸾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再看青鸾没有半分意外的模样,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若她溺水被救起来,青鸾决然不是这副神色。
青鸾把衣裳捧到了跟前,明毓瞧了一眼,暗暗蹙眉。
她在闺阁中,到后来嫁入谢府的六年间,都很少穿过鲜亮衣裳。
自张开身体后,母亲常说她眼睛和那过于丰腴的身段不太正经,若打扮得明艳,便会让人觉得是勾栏模样。
便是祖母见到她,也都是一副拧眉嫌弃的模样。
是以屡屡花朝茶席,春日宴,她皆不敢穿修身且亮色的衣裳,更是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旁人都说明家二姑娘性子阴沉不讨喜,到了定亲的年岁,她几乎是无人问津,便是有,也是寒门子弟。
而那时只有贡生功名的谢衍,即便只是尚书右丞家的养子,却已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时,明毓打量了一眼自己没几件首饰的妆奁,都是好几年前在谢府时搭戴的,没有一件是谢衍做大理寺评事后添置的。
斟酌一二后,问青鸾“我嫁入谢府,多久了”
青鸾回想了一下,说“有十一个月了。”
十一个月
可分明她和谢衍已经成婚六载,和离数月了。
若现在才成婚一年,现在便是庚午年。
太玄乎了。
青鸾给主子束好了发髻,往妆奁中望去,取了合适的玉簪和耳坠给主子佩戴。
“大爷入了大理寺当值,也是有官身了,夫人这总算是熬出头,能扬眉吐气一番了。”
青鸾所言,让明毓思绪回到了与谢衍刚成婚一年的时候。
谢衍是科举会试榜首,生母病逝,便放弃了殿试。即便如此,帝王还是对他多了几分在意。
恰逢大理寺办案,谢衍在旁协助得以破案,是故折子上多了他的名字。
帝王也就封了他为大理寺评事。
可谢家主母却是不喜谢衍才貌都压过自己的儿子。
谢衍是谢家的养子。
谢家主母嫁入谢家,三年无所出,便用了民间法子,抱养一个孩子坐胎。
谢衍名字中的衍字便有丁男繁衍之意。
谢衍两岁入府,不过半年,谢家主母便有了身孕,而后四年生了三个孩子。
有了亲生的孩子,谢家主母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养子,直至谢衍乡试榜首时,她才想起谢府最远的院子中还有个谢衍。
明毓记得,便是谢衍入了大理寺任职开始,谢家主母每日都要唤她过去两回。
静澜园偏僻,离主院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便是走都要走上大半刻。
去了主院也没个地方坐,主母更是不会唤她坐。
也是那会,她动了胎气。
明毓思及唯一的孩子,下意识地把掌心放到了腹部上。
妆整后与青鸾出了屋子,精心打理过的院子不见了,而是还未重新装潢过的破旧小院。
明毓收起心思出了院子,穿廊过巷,许久后才到主院。
还未入院门,便听到有妙龄姑娘与稚龄小姑娘嬉闹的笑声。笑声中掺着几声翠鸟的叫声,好不热闹,与静澜园的幽静是截然不同的。
院中嫡出三姑娘和四姑娘正在玩毽球,明毓入了院子时,二人都停了,脸上笑意相继敛去。
相比养子谢衍出色的外貌,谢家三兄妹只能算是寻常。
年纪尚小的谢四姑娘一身桃红色的衣裙。她本就惯得脾气骄纵,此时眼里一如既往的不掩饰对明毓的不待见。
九岁谢四娘不仅脾气骄纵,还恶毒。
明知她有孕,也知她摔倒会是什么结果,还是因她撞破她被母亲责骂的场面,而恼羞成怒的推倒她。
明毓看到还是八九岁的模样谢四娘,攥紧了手心,眼底也浮现出了冷意。
她险些小产后,谢四娘并未得到应有惩罚。
谢家主母勒令封闭消息,再三警告她对谁都不能提这事。
她和离前,十五岁谢四娘已然懂得在外用温柔贤良来掩盖曾经做过的恶事。
因在外都是好名声,后来与伯爵府世子订了婚事。
“你直直瞧着我作甚莫以为谢衍做个八品的芝麻小官你就能拿乔了若不是我们家供着谢衍读书,官场上又有父亲提拔他,他现在何德何能才能进大理寺。”谢四娘的声音有些尖锐。
这些话,大抵是谢家主母与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