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嘴巴张张合合,脑子一团纷乱,喉咙似烧了团烈火,又疼又干又涩。
不等她憋出句话,只觉得眼角飞来一道黑影,耳边一声巨响,左脸立时火辣辣的疼,半边脑子都麻了。
王老头子已是气急,一大巴掌狠狠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老王家墙内墙外,有一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还不等王媒婆反应过来,墙外又是一阵骚动。
几个小辈再也顾不上其他,儿子一头,媳妇一头,忙半推半扶的将王老头子和王媒婆架进屋里。
留在家里的几个孩子,早被这阵势吓得哇哇大哭。
孩子的哭嚎声,夹杂着外头的议论声。
落在七手八脚关门架人的老王家人耳中,浑身都如被针扎似的烦躁难受。
老王家妯娌几个扶着呆愣的王媒婆坐下,忙退到一旁垂下头,忍不住偷偷扫了一眼。
王老头子黝黑的面皮气得黑红,坐在炕上另一端的王媒婆白着张脸,左半边脸已经红肿,五指印明显得骇人。
虽说王媒婆惹得全家都成了村里的不耻笑柄,但是关上门一家人,没有做儿媳妇的围观婆婆出丑的道理。
妯娌几个对视一眼,冲着自己男人使了个眼色,抱起各自吓哭的孩子,急忙退出上房。
看着老爹老娘对坐炕头,一个黑着脸,一个神色呆怔。
王大抿抿嘴,到底不好直接说什么,见两个弟弟垂着头,杵在王老头身旁不说话,暗暗长叹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爹,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王老头气得声调都变了,捏成拳的手大力敲着土炕,又指着王媒婆,“家里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以后儿子孙子还怎么在村里走动啊你不是最能说吗这会儿怎么屁都不知道放一个啊”
王媒婆心里翻江倒海,一会儿想着事情怎么传的人尽皆知了,一会儿眼前又晃过杨家人的脸。
突然耳中又灌进王老头的喝骂,忙掐断思绪,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捂着脸装可怜,委屈道,“你听外人胡”
狡辩的话还没说完整,又传来一通王老头怒不可揭的喝问。
“一个人胡说两个人胡说,能全村人都胡说你还死不悔改别说官里村,就是邻近几个村子都传遍了你个蠢婆娘还不自知还要装当着我和儿子们的面,你装给谁看”
“刘家许的聘礼和说媒费高得没谱,我当初就问你靠不靠谱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啊童养媳,童养媳就是这么个养法买个半大闺女回去,好给自家小儿子守活寡是不是十岁啊嫁过去就是死路一条,没依没靠守一辈子活寡你这心肝是怎么长的这样的腌脏活你也敢昧着良心接下你不心疼别人闺女,你怎么不想想嫁出去的四娘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孙女”
说到后几句,王老头一双老眼微红,指着王媒婆手都抖了,见王媒婆还要开口,啪啪猛拍桌子。
“你别想着再糊弄我村里人你不敢找,你是不是上镇上找你那些同行姐妹帮忙了你道这事是哪里传出来的就是从镇上传出来的”
“你还当神不知鬼不觉昨天有人看着你兴高采烈的买这买那,还有脸在茶肆说帮五十里东山头的富户做了好亲五十里东山头说近不近,说远那也不是远在天边的好事的人一打听,集市难道没有那里的人这附近有名的富户能有几家你自己没脑子,别当别人也没脑子刘家自以为藏得好,他家小儿子的事,山里头谁不知道”
“一传十十传百如今我老王家可是托了你的福,现在哪个不知道家里有你这么个黑心肝的婆娘”
王大见王老头激动得一阵猛咳,忙倒水送上,瞥了眼自家老娘,想着父亲说的话,心里又急又臊又无可奈何,只低声劝着王老头。
见二儿子和小儿子也是垂着头不看自己,王媒婆只觉得脸上钻心的疼,老泪啪嗒嗒直掉。
她赚了钱买东西怎么了多大点事到底是哪个多嘴好事的,偏偏赶在集市瞎打听,还真就把这事打听出来了
也是那刘家蠢笨,自家地头说不到亲,只能找外村的人,还不知道遮掩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平时太过张扬,得罪了同山头的人不自知,这才坏了她的事。
这事哪儿全是她的错
王媒婆心里不服,只是看着自家男人的脸色,儿子的无视,脑中不停回旋着王老头的话,情知事到如今,这事是无法善了了。
那还没正式送出去,已被她左打点右打点,花了不少的聘礼钱和说媒费,似乎长着翅膀,扑腾着飞出怀里、屋子,越飘越远。
王媒婆想到这里,是真心疼了,看着平日最亲的小儿子也对自己不理不睬,更是委屈,眼泪流的倒是真心了几分。
屋内有一阵冗长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老大,你去套车,亲自跑一趟五十里东山头,把刘家给的聘礼和东西都退回去,把这事跟他家掰扯清楚,往后和我们家无关。”王老头再次开口,声音疲惫干哑,“刘家要是有脸闹,你就说我的话,以后我见他们家的人一次,就赶一次。”
王媒婆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