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是凌阳城的大户,而凌阳城是大兴朝最富庶的州府之一。
姜老爷子白手起家创下了大片家业,后来姜家在凌阳城扎了根,这些年下来成了富甲一方的富户,而姜老爷子平日里乐善好施,经常帮着修桥铺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可惜的是,姜家嫡枝的子息一直不旺,到了姜老爷子的孙子,也就是姜韫于这一代,嫡系只剩下他一颗独苗。
随着姜老爷子和姜父相继离世,孤儿寡母坐拥万千家财,成了他人眼里最诱人的肥肉。
姜韫于翻看着管事送上来的账本,嘴角的笑意一刻都没停过。
一旁的小厮墨竹见了,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他抬头看了眼晴朗的天空,总觉得身上的寒意来得有些奇怪。
“吩咐下去,把那些管事都叫来。”姜韫于说完就合上了账本,这种假账不看也罢。
不多时,城里各家店铺的管事相约而至。
看着他们彼此默契地交流着眼神,姜韫于忍不住笑了,他冲着外头高声喊了一句“来人,把护院都叫来”
话音刚落,几位管事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们互相打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年长的老头率先开口道“少东家叫我们来,是想”
“当然是算账了”姜韫于轻笑一声,将那些账本往前一推,他嘴角噙着笑,目光无害地扫过众人,就好像说着最寻常的话。
先前开口的许管事微微皱眉,似乎是不太满意他的举动,说“若是少东家看不懂账本,随意叫一人过来讲解就是,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毕竟店里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的话一出口,底下一片应和声。
“许管事看来是老了,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了么”姜韫于凉凉地瞥过一眼,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既然如此,就该退位让贤,别埋没了底下的人才。”
“你”许管事面目涨红戳着手指,一双浑浊的老眼似要喷出火来,他是姜老爷子手下的老人,往日里谁都要敬他三分呢,就是姜夫人都要叫他一声“许叔”,可这会他就差被个毛头小子指着鼻子骂了。
“你什么你倚老卖老,尊卑不分,我看
你是老糊涂了”姜韫于毫不客气地鄙夷了一句,抄起最上面的账本直接丢了过去,“自己不要老脸,还要怪别人不给脸么”
许管事气得差点仰倒,他看也不看脚边的账本,捂着心口痛骂道“你这是污蔑”
此时此刻,底下的众人早已变了脸色,尤其是几个和许管事关系密切的。随即就有人站出来为其鸣不平“少东家何出此言,许管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东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实在是令人寒心”
“不知少东家哪里听了谣言,连事情都没问清楚就这般行事,实在太不妥当。”另一人接口道。
紧跟着一帮人指摘他年轻不懂事,不体谅下面做事的人,就差骂他冷血无情、忘恩负义了。
姜韫于盯着自己的手,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到最后那些吵嚷的声音莫名静了下来,众人全都忌惮地看向他。
“说够了吗”姜韫于抬起眼皮轻轻一扫,一种无形的压力顿时弥漫了整个书房,“那就轮到我来说了,黄老三,你上回布料的进价比之前贵了一倍,听说你在城南又置了一处宅子还有余老六,你上回进了一根百年人参,花费一千两,上个月标价三百两卖出,哦,听说你儿子刚娶亲了呵。”
被点到名的两人不经煞白了脸,若只是账目的问题,他们还能说这位少东家不懂行情,可人家连他们贪墨的去处都一清二楚,这还有辩白的意义吗
“啧,怎么不说话了”姜韫于在那叠账本上扣了扣,嗤笑着说道,“假账做成这样,我都替你们臊得慌。现在两条路,自己坦白的,只要补上窟窿,我便既往不咎,若继续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念旧情。”
听到这话,那些自以为不露痕迹的管事立刻大声反驳“做没做假可不是你说了算,那么多人的眼睛还比不上你一个么你要不相信,这管事我也不做了”说完就想要离开,而后面的人也有样学样,纷纷拂袖而去。
“绑起来。”姜韫于说完,见那些护院没动,不由地冷了语气,“要我说第二遍吗”
这一次终于有人出了手,而有一就有二,一翻闹哄哄的挣扎吵闹后,那些管事都被绑着丢在了一处。
“呜呜呜”
愤怒的叫骂声全都堵在了他们的喉咙里。
姜韫于瞥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喝起了茶,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比他们更不要脸。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声“姜公子”,姜韫于挥手让人请进来,却见几个衙役满脸堆笑,手上拿着一叠单子还有若干账本。
领头的长脸衙役恭维着开口道“姜公子料事如神,如今人赃俱获,都在大牢里关着了,这些是搜出的账本和清单,还请姜公子过目。”
一听这话,刚刚才消停的那些管事立刻“呜呜”地叫了起来,但此刻他们的愤怒全都变作了恐惧。
姜韫于对着衙役点了点头“几位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