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岳应昂轻咳一声,又说“梵音,我知道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你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岳梵音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好,过去的事,我们不提。”岳应昂道,“若是别的事,哪怕父亲再如何的逼迫,我也绝对不会妥协给你打这通视讯。但现在攸关大哥的生死安危,我希望你能帮一帮,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心安吧。”
这话岳梵音是信的。岳应昂其人,能以普通人之身忤逆他们那个在平常生活中都极富军事作风的父亲,并且还忤逆成功,足可见他的一身反骨有多硬。
“他为难你了”岳梵音不无关切的询问道,眼底的冰霜消融开来。
岳应昂笑了笑,没所谓的说“他就那点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该尝的我早就都尝过了,没事”语气里却难免带了些苦涩。
话说到这里,岳梵音注意到虚拟屏上的岳应昂的目光又在打飘,便问“有人看着”
岳应昂无奈道“是啊。”
“梵音,旁的我也不多说了。”岳应昂将目光复又落在岳梵音的身上说,“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这些年若非有大哥在父亲面前顶着,想来我们的日子也不可能过得像现在这般潇洒。”
岳梵音怔了怔,想到他们三兄妹中似乎最肖似岳上将的岳应鸣,她的大哥,行事总是一板一眼的,但是在对上她这个小妹时,却也不乏温情。好像确实是在她反叛了岳家,逃出了帝国之后,被认定资质平庸的她的大哥突然崛起,从仅仅只是勉强跻身百席到一跃成为首席。这中间他到底经历过多少苦难险阻,只有他自己清楚,而这中间他到底又抱着怎样的心情,同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末了,岳梵音淡淡道“我知道了,再让我想想吧。”
挂断了视讯,靠坐在床头的岳梵音闭上了眼睛仰起头,作冥思状。
逼仄滞闷的紧急逃逸飞艇的舱室内,剧烈的颠簸让其间或坐或躺本就面露绝望的七人,脸上的神情愈发灰败。
颠簸持续了很久才结束,中途七人中唯一呈舒展平躺状,阖着眼仿佛熟睡的男人,身体突然抽搐起来,旋即一偏头呕出一大口黑红色的鲜血。
然而,男人明显垂危的状况,并未能引来其他已然麻木的六人的注意。
一直到舱室门开启,六人的目光具是齐刷刷地望向出现在门口的两人。那目光中包含的热切与希望,一如他们所见的是救世主一般。
岳应鸣神色肃穆地扫视了一圈舱室,他的脸色很差,呈现出一种失血的苍白,嘴唇干裂,胡子拉碴更显得颓废,一身军服破败不堪且沾满了血渍。
“马尔顿。”干裂的嘴唇微启,声音沉沉隐透上位者的威势。
仰望着岳应鸣的马尔顿,不自觉地应声“是。”眼底却是一片茫然。
“去照顾石弘。”岳应鸣冷声命令。
也是直到这时,舱室内的六人才注意到不断呕血的他们的同伴。黑红色的鲜血已在石弘的头侧积了一滩,浓稠的映入他们的眼中,就好似一团化不开的阴影。
身为护理师的马尔顿,眼中闪过一抹愧色,忙起身过去检查石弘的情况,并用一团已经用过的纱布揩去了地上的那滩鲜血。
“跳跃成功了吗”没有给与石弘过多的关注,一人满含希冀的望着岳应鸣问。而他的这一声疑问,立时便引来了其他五人的关注,就连正在为石弘检查身体的马尔顿都下意识地停了手上的动作。
“很不幸,失败了,我们迷失在了一片未知星域。”应声的却并非是岳应鸣,而是跟随在岳应鸣身畔,比岳应鸣矮了近一个头的少年。
明明嘴上说着不幸,少年却咧着嘴角在笑,未达眼底的笑意里尽是恶意与嘲弄。
接着少年似乎还嫌不够,又雪上加霜道“另外,我们的燃料箱马上就要见底了,为了保证舱内的温度和氧气,推进器不能再用了。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只能飘荡在这片未知星域里,等待援救。”
“援救”发问的男人绝望地嗤笑一声,“未知星域,发信器损坏不能使用,燃料箱见底呵,救援人员靠什么找到我们就算我们能沾上首席的光,岳上将发动大规模搜救,可到了那时我们都还活着吗只怕不是饿死就是被冻死,也或者痛快点直接爆体而亡。”
男人的一番话,令得舱室内的气氛瞬间冷凝。寂静,针落可闻的寂静,以及浓烈的绝望气息弥漫开来。
一行三十三人的精锐队伍,最后却只剩下了他们九人,其中一人还身负重伤。好不容易从那颗地狱般的星球逃脱出来的他们,迎来的却不是生的希望,而是另一条亡命之路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像什么样子”少年一脚跨进舱室内,站在舱室正中央,鄙夷的视线一个不落的扫视过舱室中人,“看着你们现在的窝囊样,我真怀疑你们到底是不是帝国的军人。就你们这样的心理素质,你们当初都是怎么从帝校里毕业的,该不会都走的后门吧”
“哼,不过是岳家养的一条狗,岳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