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五品郎中了。
当初以为,三年一次的调动会是他侄儿的一次机会,如今看来,这个机会还是太慢了。
沈嘉第二天就去户部上任了,侍讲一职皇上没有指定新官员接任,故而连交接都省了,而户部之前那位钱郎中因为犯事被贬了官,这才让他补上。
得益于他这段时间的出名,户部上下都知道他,再看他的年纪和相貌,几乎一眼就能断定这位就是新来的沈郎中。
五品郎中刚好够格上朝,但沈嘉刚上任,手续还没办全,因此今天还能偷一天懒,想想以后每天早上卯时就要上朝,他全身都叫嚣着拒绝。
“原来是沈郎中,失敬失敬,周尚书昨日接到消息就通知我等了,交代我等要好好招待新人。”接待沈嘉的是一名中年人,留着山羊胡,一脸精明,更像是个商人。
这户部把控着全国财政,想必个个都是精算师级别的,脑子不知道有多灵活,沈嘉不得不小心应对。
“正是下官,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你我皆为郎中,唤我一声冯兄即可。”我
沈嘉从善如流,喊了句:
“冯兄好,不知我以后该做些什么,还请冯兄教
“客气,昨日周尚书已经做了安排,之前的钱郎中是负责每年对账的,但这件事刚交给了为兄,尚书大人的意思是让你先去看看旧账,了解一下情况,之后再细分。
沈嘉笑着点头,“如此也好。”他心想:看来自己的到来并不受欢迎,个五品郎中在朝廷里也算是个人物了,放到地方基本与知府同级,职权重大,能过手的账目非常多,如今只让他去看旧账,显然是并不信任他。
不过这也正常,管着钱的人都谨慎小心,要是谁来都能接触到核心账目,那才有鬼了。
冯丘贵领着沈嘉去了放档案的地方,只开了外间,指着四面全是柜子的屋子说:“这里就是过去三年各地上报的税收清册了,沈郎中先挑一部分看一看,大致了解一下各地的税收流水,以后八成也是需要你来负责对账的,说句托大的话,咱们户部每天盯着这些数字看,眼里看到的也不是钱,全是一条条记录,没点敏感性可办不好差。
“小弟明白,多谢冯兄指点。”沈嘉一眼就看得出来,能被这么随意堆放的档案肯定不是重要账册,估计就是各地送来的一些底稿,不过第一天来,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接着。
“那你先看,为兄去忙了,午时有供饭,到时候我来喊你。
沈嘉道了谢就一头钻进档案室了,冯丘贵见他还算听话,笑眯眯地离开了
回到办公地方,其他官员朝他挤眉弄眼,低声问:“还是冯兄厉害,三言两语就把新人搞定了。
冯丘贵谦虚地摇头,“这没什么,每个新人来总是要先学习学习的,账务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上手。
“可不是,一个这么年轻的状元郎。过去十几年肯定都忙着读书写文章,怎么可能懂账务上的事情,确实该先学学。
“可听说沈大人深得皇上器重,若是皇上问起他来可怎么办
冯丘贵淡定地说:“这才刚开始呢,皇上能问他什么难道他能说现在做的事情不好吗等他弄明白了那一屋子的账再提其他不迟,可不是我们故意为难他。”
“冯大人高见”其他官员纷纷附和。
沈嘉先打开档案室的两扇窗户,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灰尘很厚,他先去拿了一把鸡毛掸子想把灰尘扫一扫,看管档案的小吏吓了一跳,忙抢着去干活。
对于他们这些不入流的小吏来说,五品郎中已经是非常大的官了,哪有让大官自己干粗活的道理,更何况这位沈郎中长的俊逸非凡,跟谪仙似的,小吏也含不得弄脏他身上的官服。
“大人您先去外头坐一坐,小人先把里头弄干净了你再进来,也是小人疏忽了,以为不会有人来这里找东西。
沈嘉前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什么都是自己做的,搞卫生、写材料、烧水泡茶什么都干过,这点卫生还是做的清楚的。
不过看那小吏诚惶诚恐的模样,沈嘉也就没坚持,但也没独坐在外头,而是侍着门框与他说话。
“兄台在这儿干多少年了”
“可不敢当,大人喊我老陈头就行,我在这儿干十三年了。”
“那可是老资格了,家中还有谁啊俸禄够养活家人吗
,提起家人,老陈头眯着眼睛笑起来,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刚才沈嘉就注意到了,这老陈头喜欢抽水烟,而且是偷偷地抽。
“家里还有老母妻儿七八口人,也不单单我一个人赚钱养家,我婆娘会做绣活,带着两个闺女给人家绣点东西,赚的倒是比我多些。
“那婶子可真能干”沈嘉真心实意地夸赞道,这年头的妇女基本不识字从小也没机会学什么特长,能有个赚钱的本事非常不容易了。
老陈头欣慰地笑了,显然在家里还是很敬重妻子的,谦虚地说:“也是没法子,我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家里孩子多,都是为了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