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1 / 3)

丧批如烂泥一般重新落回床榻。

他的眉头深深地拧起,嘴巴扁成曲线,长长的睫毛变得湿漉漉的,眼角疑似挂着水珠儿,就连鼻头都颤巍巍地红了起来。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诉说着难以承受的生命之苦。

殷无执扭脸去看齐瀚渺。

齐瀚渺道“大概是,一刻钟吧陛下说的。”

再等一刻钟,那就是卯时末了。

殷无执看着桌上的漏刻,想着雨中等待的一干大臣,脸色越来越阴郁。

昏君着实可恶。

这样的雨天,那么多人天未亮便到了,他居然还能心无旁骛地在这里睡觉,就一点都不为臣子考虑么

齐瀚渺跟他一样心急如焚。

他也是真的不明白,天子是如何睡得下去的他就一点都不担心百官在等他的时候生出什么情绪来危及江山

这一刻钟对于殷无执和齐瀚渺来说变得无比漫长。

殷无执来到门口看了一眼天色,因为下雨,天空的亮度被乌云掩盖,光线昏昏暗暗。

再次回头看向姜悟,对方皱巴巴的脸已经恢复平静,想是重新睡了过去。

他走回床边,盯紧漏刻。

一刻钟之后,便立刻掀开了被子,冷道“时间到了。”

若非他年迈的父亲与老师皆在雨中,他才不管姜悟要混账到什么时候。

失去被子的混账在龙榻上蜷起了身子。

他分明记得自己都已经起来了,也洗漱完毕去上朝了,怎么居然还在床上躺着。

丧批有些茫然,怀疑这一定不是真的,他分明已经起来过一次了。

“陛,下。”

殷无执的声音阴森可怖,一字一句地朝他砸了过来。

好罢,这才是真的,方才不过是他在做梦。

姜悟睫毛抖了抖,道“殷爱卿,朕命你代朕去上朝。”

“荒谬”

“”姜悟又闭了会儿眼睛,终于丧丧地接受了现实“扶朕起来。”

闲不住的殷世子终于找到事做,立刻坐上龙榻将他扶起,丧批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被他板着脸推了一把,顿时又软软地朝前折去。

殷无执不得不伸手握住他的肩膀,用手臂的力气撑着他。

等在外面的宫奴鱼贯而入,有人捧着水盆,有人捧着毛巾,有人捧着茶水,有人捧着龙袍,有人捧着头冠,有人捧着玉勾齐齐跪在了龙榻前。

齐瀚渺先端了茶水上前“陛下,香茶漱口。”

丧批垂着脑袋张开嘴。

齐瀚渺“”

这怎么喂。

殷无执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疙瘩,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忍着嫌恶移开撑着丧批的手臂,丧批果真顺势后倒靠在了他胸前,脸露出来,倒是好灌多了。

“陛下,陛下,不可吞下。”

然后便是洁面,擦手,穿龙袍的时候殷无执不得不帮忙拽了好几下,好不容易在床上把衣裳给穿好了,又有人来给他梳头。

丧批全程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一般任人摆布,披散的长发被梳到发顶,察觉到有人在往他脑袋上戴冕旒,便又发出了丧丧的“沉。”

委实沉的厉害。

他无法理解人类为什么要给皇帝身上附加那么多隆重的东西,比如身上的龙袍刺绣是立体的,不知花了多少人的时间和绣线,每次穿在身上都沉甸甸的像披了个铁甲。

冕旒也都是玉石金银所铸,一戴上脑袋几乎就别想抬起来了。

这么一身装备下来,姜悟是真的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脑子里只有一个信息沉,好沉,沉死了。

“陛下,再忍忍,早朝很快就结束了。”齐瀚渺心疼地宽慰,姜悟的声音都被身上的装备压得很低“朕走不动。”

“奴才喊侍卫来,背陛下上銮驾。”

殷无执耳朵一动,目光倏地转为凌厉。

室内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齐瀚渺倒没有露出惊讶之色,道“十六来了,快,莫让陛下误了早朝。”

黑衣人自觉地来,自觉地走向姜悟,自觉地将其抱上了銮驾。

銮驾的上面撑着巨大的伞盖,因为天气寒凉,两旁皆垂下了挡风的帷幔,昏君懒懒地窝在里头,身影变得影影绰绰。

殷无执撑着伞跟在銮驾旁边。

宫城地面平整,可因雨水一直未断,地面还是翻滚着一层薄薄水流,靴子踩上去,很快湿了一层,脚底也明显感觉到了潮湿与冰凉。

但这只是对于殷无执等人来说。

姜悟的脚底始终十分洁净,纤尘不染。

他慢慢张开了眼睛。

透过晃动的帷幔缝隙,可以看到天依旧很阴,天光虽无法穿透云层,却依旧给世间带来了光明。

他抬手想揉揉眼,又觉得手臂很重,便只是眨了两下睫毛。

生理还是困倦,太阳穴酸胀,可精神已经稍微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