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州一僵,讪讪地道“啊什么我也没说、没说我看不见”
许是对方身上的杀气太过浓烈,叶流州的声音一点点地低下去,知道大事不好,往后退了几步,想钻进人群里。
可转身没跑两步,手腕处被一扯,他整个人顿住,回头一看,许延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腕上有着一条红绳,连在他的手上。
叶流州跑不掉,只好走回去,道“这边的光线很亮,所以我能看见。”
许延和他对视片刻,眼里有几分无可奈何,没有说什么,转身朝人群外走去。
他一走,叶流州被红绳一扯,踉踉跄跄地跟上,拉住许延的袖子道“那个桃花图案的灯笼”
许延冷冷道“你如果不想被打,就闭上嘴。”
灯火辉煌的长街远去,鼎沸人声渐渐低迷,河面倒映着脉脉流动的光影,角落里偶尔传来几声蛙叫,趁着夜色,两人上了竹筏。
叶流州把望着远方的目光转回来,便见许延站在他面前,抬起修长的手指脱下衣袍。
叶流州眯起狭长的眼睛,“你做什么”
忽然一道阴影覆盖而下,严严实实的笼罩了叶流州的脑袋,四周一黑,他扯了好几下才把东西拉扯下来,一看却是许延的袍子,沾着金黄色的糖浆。
“把衣服洗了。”许延说,他赤着上身,锁骨优美狭长,胸膛和臂膀的肌肉并不贲张,而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感,腹肌分明,流畅的人鱼线隐没在黑裤里。
叶流州道“为什么要我洗”
“加上今天花掉的银子,你一共欠我四百五十一两银子。”许延撑起竹篙,竹筏带着水流向前划去。
“钱钱钱,就知道银子。”叶流州嘟囔道,蹲在边上,把袍子在水里浸湿,拿着皂角费力搓起来,“要是回了宫里,金山银山让你挑个够”
“你说什么”许延皱眉问。
“没什么”
半个时辰后,第一次给人洗衣服的叶流州展开手里的袍子,笑着朝许延道“怎么样干净吧”
许延沉默半晌,道“那你告诉我,中间为什么会有一个洞”
叶流州歪了歪头,“那不是袖口吗”
许延额角青筋暴起,握着的竹篙硬生生崩断了一截。
叶流州立刻抱头蹲下。
许延本想把他抓起来揍上一顿,看到他这副样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一夜过去,天色稍亮,两人上岸,漫天都是纷飞的柳絮,远处炊烟袅袅,小镇笼罩在薄雾中,叶流州注意到石碑上刻着两个字。
离镇。
清晨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门窗不闭,可以看见里面倒挂着各式油纸伞,除了绘着各种图案的完成品,有的只是竹骨伞架,有的还没有涂上桐油。
沿着青石道向前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座古朴的宅院前,普普通通的看不出什么,门前一株桃树,已经过了花季,抽出嫩绿的枝桠。
许延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叶流州道“你现在偷东西已经这么光明正大了吗我觉得我们还是翻墙头的比较好。”
许延淡淡道“这是我家。”
叶流州睁大眼睛,“什么”
进了宅院,曲道幽同,穿过影壁,前院一池荷塘,青翠的水面泛着圈圈涟漪,一排沾着晨露的垂柳后是楼阁的正堂,看上去非常古旧,走近才发现细节处繁复精致。
院里看不到一个仆从,他们一路来到后厢房,从打开的窗户可以里面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面颊圆乎乎的,眼睛大而清澈,正抱着一卷书,有些烦躁地翻来翻去。
许延站在窗外,唤了一声“阿仲。”
孩童翻书的手一顿,继而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许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惊喜,“哥哥”
他像是等不及了,手脚并用地直接翻出窗子,扑向许延“哥你回来了”
许延抬手接住他,“嗯,回来了。”
“离你上次回来都过了多久了你知道吗娘整天在念叨你”
阿仲抱怨的声音一停,他看见许延破了一块大洞的衣襟,“哥,你出去干嘛了,连件衣服都买不起了吗”
不待许延回答,他注意到后面长身玉立的叶流州,好奇地问“你是谁”
叶流州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我是你哥的朋友。”
阿仲拨开他的手,昂着头道“我哥说他从来没有朋友,只有欠他银子的,和不欠他银子的。”
阿仲背着手,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绕着叶流州走了几圈,“你穿的好,长的好,我哥一定欠你银子,你说吧,多少,我来替他还。”
叶流州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另一头也传来几声笑音。
几人抬起头,只见门前站在一个端庄素净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女子的鬓发简单挽起,眉目清丽,微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即使是脸上带着一丝病容,可依然无损于她的美丽。
阿仲过去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