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书许嫁长女的当时,如今的会宁侯夫人还是世子夫人,上头有公公婆婆,她锋芒未露,看上去完全是个正常的贵妇。孙俭是嫡次子,英姿勃勃,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只了进士,前途不可限量。林幼兰权衡许久,芳心暗许。那时林幼兰觉得很幸福,夫婿的门第、人才、品行、相貌,每一样她都是满意的。
林幼辉看上裴二爷的时候,林幼兰还劝过她,“裴家中郎看着倒是个好的,可裴家伯父是清官,这清官的儿媳妇,不易做。”林幼辉不在意的笑了笑,“谁家的儿媳妇易做”并没放在心上。
林幼兰为小妹担心过好一阵子,唯恐小妹在裴家过的太辛苦,太清贫。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小妹在裴家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小日子悠闲着呢。
倒是会宁侯府,因着她公公人到中年之后忽然风流起来,置了不少美妾,生下许多庶子庶女,她婆婆管束不住丈夫,把气都撒在了儿媳妇身上,对儿媳妇越来越苛刻。她被丈夫逼着“贤良”,她就要求儿媳妇“贤良”,林幼兰虽是常年跟着孙俭在任上,也被折腾的够呛。
这不,连孙晶她都要带回娘家,筹谋婚事。
林幼兰把自己和小妹比了比,觉着还是小妹眼光好。虽是这么觉着,她还是啰啰嗦嗦的交代,“小妹,阿玖也快及笄了吧阿玖的夫婿可要好好挑,千万不能错许了人家。也像裴家似的最好,男人都是洁身自好的,做妻子的何等自在。”
林幼辉嫣然,“人家,子弟,自然都要好的,我们才肯答应。不过,往后日子能过成什么样,还要看小两口自己。”
裴家的男人没有拈花惹草的,没有不尊重妻子的。这固然是男人自爱,也是因为女人通情达理。亲戚朋友友相聚,大家时常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说起,“裴家的夫人太太们,真有福气。”可有谁注意到,裴家媳妇们的福气,并不是凭空而降的。
方夫人心地慈善,怀情宽厚,不计较名利,裴阁老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很庆幸,对妻子很敬重。若是裴阁老这样的清官,却娶到名利心重的妻室,天天算计着怎么升官发财,再怎么是明媒正娶的妻,裴阁老也对她敬重不起来。
顾氏是大儿媳妇,自打进了裴家的门,一直任劳任怨夙兴夜寐,辛勤持家,尽心尽力。裴大爷人既方正,又有这样的贤内助,当然是不离不弃的了。
林幼辉性子娇,爱打扮爱玩乐,可是她有心胸有度量,大事上半分不含糊。裴二爷为了大哥一直不肯进京参加会试,她一字不提,从无怨言。她如果真是个娇滴滴不懂事的,一边挑剔吃穿,一边催着裴二爷出门给她挣功名,夫妻间的感情哪能如胶似膝。
徐氏才嫁给裴三爷的时候,心不在焉,常常人在屋里呆着,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可是即便这样,小儿媳妇该做的事,该说的话,她一样没拉下,都是照做的。她是魏国公府的嫡出女儿,裴阁老救命恩人的女儿,可她嫁到裴家后也是兢兢业业尽她的本份,并没有逾矩。
谁的幸福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都靠自己努力。
阿玖在裴家是千娇万宠的独养女儿,也没闲着呀。从小她就在裴家跑来跑去的,给长辈带来多少欢乐林幼辉想着阿玖从小到大的可爱模样,笑盈盈。
说起儿女们,林幼兰慢慢的有了笑模样,“我家鹏起自打成了亲,便在亲家老爷教导下读书,一直没有回京城。婆婆提起过好几回,要鹏起回来,他爹都给推了,说孩子功课要紧。”
林幼兰的长子孙鹏起去年便娶了妻,妻子是大儒关振岳的爱女,如今跟着关先生在老家读书。孙鹏起已经中了举人,可是孙俭对长子期望很高,盼着他不中个状元,也得是个榜眼,故此不许他参加会试,让他多读几年书。
两个女儿开始说些高兴事,林夫人睁开眼睛,含笑听这姐妹俩说话。“鹏起他爹这个人吧,虽说孝顺婆婆,可是真遇着孩子们的事,倒不肯含糊。鹏起的科举,鹏程的亲事,都不肯听婆婆的。”林幼兰有些喜悦的说道。
阿玖和两位哥哥自外头进来,正好听见大姨母这话,不禁莞尔。大姨母,您家的那位,真是非常现实的男人,他娘亲的话若对他有利,他便装出副孝子模样,“娘说的,我能怎样呢”若是他娘亲的话对他明显不利,他也是会拒绝滴。他愿意拒绝的时候,也是很有办法滴。
世上的男人说孝顺,有几个人是牺牲自己的利益和舒适来孝顺父母的还不是牺牲妻子、儿女。孙家姨丈还算不错了,妻子的心情他懒得去照拂,儿子的利益,他还是很关心的,不肯轻易让步。
林夫人见阿玖兄弟三人进来,也不倚着了,坐起来,笑咪咪招手,“阿玖,过来外祖母这儿。”阿玖喜滋滋的过去外祖母身边坐下,祖孙二人亲亲热热说着话,林幼兰和林幼辉都是啧啧,“方才是什么样,这会儿是什么样娘,您可真是看人下菜碟。见了闺女就爱搭不理的,见了外孙女,便喜笑颜开。”林夫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俩满京城去打听打听,谁家做外祖母的有了外孙女,还稀罕闺女的”说的众人都笑。
林夫人问阿玖,“怎没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