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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城外偏僻地方住下的顾礁已经许久没有看见一次日光了。
这回被远在青州回来封官的待今叔叔从被窝里拽出来,一路丢到院子里,眼睛都睁不开。
“啊”他听见自己恍恍惚惚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声音。
“我干脆替顾家的列祖列宗打死你们这群不争气的玩意儿”身为极度爱教育人的考学达人顾待今痛心疾首,“珠珠他有你们这群废物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朝堂上,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他徇私你就让他的徇私这样白白浪费了”
顾礁鼻头酸酸的,被待今叔叔举着棒子打了一顿,鬼哭狼嚎过后,养了半个月的伤,这才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出门遛弯。
届时待今叔叔早已回了青州,他父亲的那些莺莺燕燕也都死的死,散的散,从前富贵满门的小顾府,如今凋零了,倒是从前偏居扬州的五房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冲向了世人眼前。
顾礁没什么出息,不学无术,就爱打个牌,现在同样也不需要他出去上个学或者找什么活计,只要他不大手大脚的花钱,从五房那边流出来的汤汤水水,就够他们三房这些落魄潦倒的蛆虫混吃等死了。
然而顾礁在这鱼龙混杂的小集市里没了朋友,就好个赌字,每日偷偷摸摸花钱去输,哪怕没了钱也在旁边干看着,不然心里空荡荡的,那里面像是晃一晃都没有声音,太空了。
这日顾礁继续出门去看别人赌,手里捏着的是随意从房里翻出来的玉雕的小笼子,那笼子顾礁隐约记得是小叔顾珠当时打牌输给他的东西,他就这么拿着,心想只是拿着玩,实际上一到了场子里,就双目猩红,控制不住的将东西压出去,最后自然也毫无意外的输了。
精贵的笼子就一个巴掌大,落入了场子老板的手里,瞧着不像是俗物,就干脆送去了典当行,让人往拍卖行寄去。
那小玩意儿颠沛流离,辗转又回到了长安颇具盛名的倚栏行,这里头三教九流多,什么人都有,屹立在长安南边最热闹的集市中,什么人有稀罕物都往这里送,东西专门卖给达官贵人、暴发户、亡命之徒。
那玉雕的蝈蝈笼子异常精美,不是长安矿场出来的玉石,是天竺国那边的矿产。
玉质顶级,带着似有若无的血色,阳光下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笼子,当天在倚栏行卖出了天价,落入了一个人称乌先生的人手里。
夜里,拍得东西的乌先生手里捏着那沾染上他温度的玉质笼子,骨节分明的手渐渐收拢,最后干脆狠狠往地上一砸,月色泛滥着冷光落下来,像是照着什么人本就支离破碎好不容易粘起来,又彻底碎掉的心脏。
乌先生身边的下属见惯了乌先生阴晴不定的样子。
可这些天天竺国哪怕被限制进入大兴也没有如此情绪起伏的乌先生为什么大发雷霆
下属心慌着,问“是不是天竺那边出了问题”
乌先生女人似的阴柔脸蛋面无表情,暗色里,毫无当年投靠天竺国时的虔诚与生死与共。
“没有问题。”的确是没有问题,但他的时间不多了
乌先生抽了口烟,几乎是吸一口,便神态安详一分,也更有力气去分析现在的情况。
他身为天竺国的国师,能够至今还留在对天竺国人不欢迎的大兴,主要原因便是他的样子是中原人。
他身边的人也大都是得了天竺国好处的中原人,要不然就是在大兴判了死刑的犯人。
这些人都只有在天竺国才能生存。
天竺国给了他们新的身份,不,或者说是他给了这些人新身份,是有条件的,现在乌先生咳了咳,猛烈的咳嗽,几乎是要将自己的肝肺都吐出来那样,眼睛都要爆掉,这种状态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过后,才恢复往日矜贵与优雅,就好像是个冒牌的贵公子,又披上了他的皮。
“匈奴公主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吗”乌先生瞳孔黑黑的,涟漪泛起的时候,有着要将全世界拖下水的憎恶,“应该差不多了吧,找靠谱的人,送回去,给那匈奴王庭的残部,找机会再跟他们接触接触。”
“这大兴想要独善其身怎么可以呢不可以的”
于是两个月后,风平浪静了两个月的大兴突然迎来了重磅消息,将正在教小皇帝翻绳儿玩儿的摄政王拍了个劈里啪啦
那狗日的天杀的天竺国跟打不死的匈奴当真合起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了他们靠近匈奴那边的城池并且发话要求他们打开贸易通道。
此时刚刚入春。
窗外嫩嫩的小芽还俏生生地在顾珠眼里冒头,就像这好不容易休养了几个月,似乎稳定下来的大兴,经不得更多的风霜。
顾珠感觉到奇怪的不安,却又其实并非当真在意。
开放跟天竺国的贸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正面跟天竺还有匈奴打也是很惨,顾珠讨厌打仗
年初的时候,他以防万一,绞劲脑汁想出了炸药的配比,如今还在试验阶段,兴许只要等到试验成功,他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