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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您上哪儿去”隔着窗户站起来询问的顾炙一袭青衣,头上简简单单插着木簪子,两鬓是被他自个儿捋垂在脸庞的发丝,手里还捏着做了不下十遍的考卷,墨污粘在袖子上,端的是一副俊俏书生的模样。
小侯爷顾珠回头,便能看见侄儿顾炙如今自己给自己抹上的易容,已经越发看不出哪里有破绽了“去去就回,你好生学你的东西,回来,我可是还要检查的”
顾珠其实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只是手里有近百份翰林院大学士做的卷子答案,虽说做文章这中东西每个人都不可能一模一样,都有自己的见解和语言习惯,但破题思路绝对还是跟着考官的走最有希望拿高分
“去哪里呢”顾炙捏着卷子追出来,却是只看见小叔飞快离开的小背影,和对他头也不回举起来摆动的手。
顾炙静静看着小叔离开的方向,许久,回头继续读书,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爹娘,与希望他能够成器的小叔。
顾炙虽同小叔认识时间极短,但在听小叔话这件事上,无人能比。
郭管事准备了马车,顾珠拍了谢崇风大腿一下,就被人抱上去,上了车语气淡淡的,一边看着随马车护送的起码二十名护卫,一边对郭管事说“直奔扬州大牢。”
郭管事坐上马车车辕前,受持马鞭,戴好帽子,对身后的小侯爷说“知道了,后也把马车门关上,跑起来风大,见了风头疼便不好了。”
顾珠虽是照做,却在关上车门后觉得已经有点头疼了也不知道大牢里的刘灵走了没有,可没有走的话,自己过去请刘灵承认他是枯井凶杀案的凶手,这刘灵能同意吗
他抖了抖腿,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又按住自己的腿,满头思绪却是没有一个线头能够牵起来为他解决问题。
顾珠叹了口气,干脆闭上眼睛就靠着谢崇风休息,打算养精蓄锐,等见着了刘灵再说,倘若见不着刘灵,那就直接去见三表哥去他还就不信了,三表哥能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
被小家伙靠在胳膊上小憩的谢崇风偏了偏头,垂眸看去,能够看见这从认识以来就上蹿下跳,满嘴漂亮话的小侯爷似乎清减了些许,之前脸蛋还有着婴儿肥,现下也不知是长大了一点,还是这段时日操心操的,下巴都尖了许多。
总爱哭,又总是意外的有魄力,当真不愧是顾劲臣的孩子,也不愧是长公主的孩子。
只是在谢崇风看来,小侯爷的烦恼,大部分都是自寻烦恼,总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可惜了,小侯爷不知道是笨笨的,还是不愿意那样做,总是迂回委婉,于是叫人放心不下。
车外依旧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
南方总是这样潮湿,不如北方苍茫连空气都像是藏着刀锋,割人脸颊。
谢崇风将车内有着精致花纹的窗布拉上,遮挡从缝隙灌入的微凉春风,耳边是咕噜咕噜平静的车驾过青石板的声音。
谢崇风忽地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这样细致的听过这些声音,也不曾记住哪里的雨,可扬州的雨未免下得太多了些,像是想将人泡在水里一样,淹没一切的躁动,留下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崇风身边暖烘烘的小朋友离开了,像是一只警醒的猫咪,突然就意识到到了地方,丢开他这个人肉枕头,一改刚才软趴趴娇滴滴的模样,打开双扇门便钻了出去,跳下马车,还回头在细雨里对他催了催“铁柱快点”
谢崇风无奈,既不喜欢被人吆五喝六,却还是跟了上去。
顾珠是扬州知府衙门的常客,同宋知府的公子宋东西很熟,宋东西前段时间还在他家家学上课,后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去,但每次见了面,宋东西这小子都很是爱凑到他面前来送他东西吃,一来二去,算是个干饭小伙伴。
顾珠一到衙门,直入后院,要找知府大人。
宋知府刚巧在三皇子的地方喝茶,不得空,是师爷亲自过来迎接的他,却还没有说上两三句话,便推三阻四说是不能进大牢去。
“那我找你们府上的宋东西,他在吗”顾珠也不跟一个师爷废话,他算是知道了,这个宋知府,之前对他们顾家有多恭敬,现在就有多恨不得离远些,以前他在这里的五星待遇,现在都没了。
“不巧,公子出门同其他少爷们游船去了,说是早春的荷花竟是也有开的,去看个稀奇。”
“哦,好,我知道了。我们走。”顾珠点了点头,不打算在这里耗着,随便找了个茶馆坐下,点了一桌子的小点心。
又一盏茶的功夫,就看见被侍卫寻来的宋东西坐着轿子赶来,手里还装模作样捏着把折扇,一看见他,便不客气地坐在对面,捏了个小包子往嘴里塞,含含糊糊地说“顾珠你喊我过来有事吗哇,这鸭子片得好啊,拿糖来蘸着吃绝了”
“绝什么绝我让你吃了吗”顾珠对着面前一身浅蓝色长衫的宋家小公子没个好脸色,语气不满道,“我想去大牢里看个人,你爹不许我去,你说怎么办”
宋东西不如其父狡猾多心,是个天生脑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