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四夫人就带来了几个画像,有小家碧玉的农家女,有带着一个孩子艰难度日的长安从良名妓,还有一个便是那位死去的节妇王婉。
顾珠听到这里,有点儿意外,一个节妇怎么可能还相亲
“我三个都去见了一面,都挺好的,那农家女叫什么我记不得了,但我嫌她太腼腆,又手不好看,就没打算继续,那名妓好看是好看,可带着个儿子,还不是我的,我也就不怎么想成,就那个王婉,生的好,眼睛贼会勾人,虽然不说话,但我看得出她是想要嫁给我的,我就问她为什么那么看我,那王婉就说,说什么,我是第一个来相看她的,即便她愿意做妾了,别人都嫌弃她克死了丈夫,不愿意跟她见面。”
“我当时听了就笑啊,说那些人都是群没福气的王八蛋,我不信什么克不克的,她就先笑,而后又哭,我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当场就说要纳她。”
“我、我跟夫人那聘礼都准备好了,谁想还没过聘呢,朝廷说她是为丈夫守了十年的贞洁寡妇,要给她修牌坊,我那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黄了啊,可王家摆酒庆祝的那天,王婉叫她的丫头给我送了一封信来,问我为什么不去下聘礼,还说她不愿意当节妇,说节妇没什么好的,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一辈子,想要跟我过,说只有我懂她。”
“那信上都是泪,我最见不得女人哭,看见她说要在院子角门后面等我见面,我忍不住就过去了,去后她想跟我私奔,我、我一个老爷,怎么好私奔也不能跟朝廷对着干,人家给她发牌坊,我后脚就给人娶了吧我又不是傻子,这公然跟朝廷作对,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就劝她算了,或者我去上面问问,看能不能把她的牌坊给撤回去。”
“她那晚则出了另一个主意,说要是我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就自然而然能在一起了,我当时也没多想,她也着急,说怕牌坊明日就下来,去撤销也撤不了,就只有这样拼一拼,她要拼,又哭着求我,我完全拒绝不了啊,就跟着随便找了个地方,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她那爹带着客人闯了进来,她上吊死了”
“明明是她爹出尔反尔的,想要个牌坊,让她守节,守了十年看着好像得不到牌坊了,就悄悄找人要重新嫁女儿,结果牌坊又来了,就把我给坑了,我、我真是冤枉啊”四老爷顾逸辛说完,还痛苦地来了一句,“我、我做了半年的噩梦,现在看见女人哭就害怕,怕她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情,跟我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没了”
顾珠听到这里,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倘若当真如四伯所说,那么这件事四伯做错的只有管不住下半身这一项错,那位王氏的死,则是王老爷子一手促成的
“既然如此,那么四伯你说的收到了王家姐姐送来的信,那封信呢能不能拿出来只要有这封信,你的嫌疑便去了大半,起码可以证明你并非是无缘无故过去就强上别人的禽兽。”顾珠连忙说。
四老爷顾逸辛哭丧着脸,说“这、这东西,我早丢了,但我夫人可以作证啊”
泷大族长已经完全相信四老爷的话了,点了点头,说“也对,四夫人可以作证。”
顾珠皱眉,对泷大哥哥说“四嫂嫂是我们府里的人,就算是作证别人也不能信。”
泷大族长立马又对着四老爷说“对对,四夫人不作数。”
四老爷一听这话,着急的团团转“那、那找王家那个传信的丫头呢当年还是她在外面帮我们守的门。”
顾珠听四伯能说出那丫头对峙的话,便明白四伯说的绝不是假话。
只是那丫头该怎么找还在不在王家一般这种情况,王老爷子为了保住牌坊,也或许为了王家不遭殃,落了欺骗朝廷的下场,所以亲自逼死了女儿,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四伯身上,也不会留下那个传信的丫头。
那么这件事,四伯背定了日后顾家若是没能崛起,遭到皇帝舅舅的清查,这件事若不能水落石出,杀人的帽子岂不是铁定扣在顾家身上
顾珠思索半晌也没有什么结果,干脆跳下椅子,就要出去找阿妄亲自去王家一趟,顺便跟那位王莹姑娘说说他们这边的说法。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如今一举一动俨然牵扯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泷族长虽然自己没发现,但非珠弟弟不听,看珠弟弟要走,便追上去问“珠弟弟你去哪儿这事儿可还没有完呢。”
顾珠随随便便指了指大饼爹,说“你问他吧,他主意最多了,最知道怎么处置无辜的人。”
泷族长听了珠弟弟莫名其妙的话,看出珠弟弟像是在生气,再看五叔顾劲臣,正无奈地笑了笑,回说“珠珠,你听我解释”
顾珠头也不回,顺带拉着二哥哥一块儿走,出了忠义堂的院子,顾珠才听二哥哥这位苦主轻轻劝道“珠珠,五叔也是爱你心切”
顾珠哪能不晓得大饼爹的心意,只是总得要大饼爹明白,爱也不是这样爱的,这种叫他愧疚的心里都喘不过气来的爱,他受不了,骗他这件事,他也受不了,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他再跟爹爹重归于好。
领着二哥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