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帷幕拉下, 尘粒在车灯的光束下跌宕起伏。
橙黄色车灯缓缓移动,消失在道路尽头,窗外的小道剩路灯微晃, 昏暗又静谧。
拉上窗帘, 扶栀贴着墙坐了下来,双眸一眨不眨,视线放空定在空中,任由一阵热气攀升上脸颊,耳畔烧起一片温热。
然后开始心猿意马。
“小姑娘,你该不会觉得, 我这段时间对你好, 只是为了工资吧”
不是为了工资,是为了什么呢
出于责任出于朋友的关心出于兄长的关爱
亦或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出于,喜欢。
倏地。
扶栀敛了呼吸, 然后缓缓低下头,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中。
今年的秋天,好热啊。
扶栀又站了起来, 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让窗外的风吹进窗子里。
她看到自己的脸倒映在窗户玻璃上, 嘴角翘得很高,眼底眉稍都洋溢着喜意。
夜里,扶栀洗漱完毕, 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 手洗了贴身衣物,打开扫地机器人,把屋子地板清洁了一遍,然后才上床。
手机上, 阿野哥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小姑娘,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如果要请保姆的话,还是请女性稳妥一点
需要的话,阿野哥可以帮你找
扶栀知道了阿野哥,我不请保姆啦
国庆匆匆忙忙地过去,再回到学校,几乎每个人都患上了假期综合征,把假期之后返校的怨气都一分不差地写在了脸上。
扶栀却觉得,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即使乘坐拥挤的地铁,也丝毫不觉得烦躁。
很大概率上,是因为阿野哥。
即使接近十月中旬,窗外仍然有聒噪的蝉鸣作响,伴随教室里讲师念t时没有一丝起伏的催眠曲,这个午后显得格外漫长。
扶栀是头一回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快进到周末,快进到阿野哥约她的时候。
五六节的下课铃声响起,扶栀下午就没课了。
她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盘算着上次在超市办的积分卡应该还能用,一会儿去超市要买几颗西红柿和挂面。
正这时,一道声音唤住了她“扶栀,你是扶栀吧”
回过身,那是两个坐在后排的女生,正好奇地望着这里。扶栀不解地点点头,就听其中一人道“我是你以前大一时候的同学,我叫黄月茜,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扶栀除了室友以外很少跟人社交,对同班同学的名字其实是记得不太清楚的,但她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印象”
“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啦对了,我们班今晚在学校外租了个轰趴,班里好几个人都问你要不要来呢,你来吗”
轰趴
就是那种一堆人聚在一个屋子里,唱歌跳舞玩游戏的聚会么
光想想扶栀就觉得自闭了。
她牵着嘴角表示为难“我就不去了,今晚有约了,你们玩得开心啊”
那女生虽然脸上露出失望神色,但也只能说“好吧,那下回再约吧。”
扶栀笑笑,回过身继续收拾手中的东西,这会刚才四点多,要趁着下班晚高峰之前到达超市。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扶栀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却在在看清了手机上的内容时,扶栀的眉头皱了下,然后快速将桌面上的东西塞进包里,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教室里还留着不少接着上下一节课的同学。下课时间,声音好比蚊子嗡嗡作响。
在一片和谐的共振中,却有两道声音格外出挑。
“你看吧,绝对是又去了”一个男生道。
“啧啧啧,你猜猜,她今晚上的车什么牌我赌劳斯莱斯。”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有人在议论你时,即使不需要转过身,不需要指名道姓,也会有一种奇妙的认知告诉你他们说的就是你。
扶栀立刻顿下了脚步回过身,对上前排两个也望着此处偷笑的男生。
一见扶栀转身,两人立马收敛笑意,坦然无事地拿出手机。大概是觉得碎嘴而已,你能耐他如何
扶栀有些好笑地嗤了声。
在国外一个人生活,在一个管辖相对没有那么严苛的开放性都市,走在大街上难免会遇上有人吹口哨,说些污秽下流的话语。
扶栀表现得天真,不代表她是真的天真,天真到听不出他们口中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喂。”
一只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上冷冷敲了敲。
少女面容平静,俯视下来的双瞳漆黑而寒冷。
“提醒一下,你们两个”
扶栀微倾身子,冷声吐出“谨言慎行。”
喧哗的教室短暂地平静了两瞬。
槐大南门口,那辆熟悉的宾利车,存留在扶栀记忆烙印中的车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