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秃头那个。”
林奶奶这才凝目往孙女指出的人看去。
这个男的大约有五十来岁年纪,留着中老年男性标配的地中海发型,头顶那片儿在阳光下特别光亮,甚至有些反光;穿着两股筋的背心,胳臂上有大片图案已经不清晰了的刺青,踩着拖鞋蹲在空地一侧,正用筷子翻着晾晒在平底簸箕里的萝卜条。
林奶奶一开始没注意不对,是因为这人脸是朝下的,看不到面相,林霄这一提醒,老人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到这个头顶脑门亮成一片的男人,印堂之下,黑得连眉眼都看不清楚了。
林奶奶面色微变,回过头来看向孙女。
装作拿手机在打电话的林霄,冲林奶奶凝重地一点头。
在她眼里,她看到的并不只是一个在晒萝卜条的中老年男人还有个小男孩蹲在旁边。
这个小男孩皮肤黝黑,留着个小辫儿,身上穿的衣物是比较考据的民国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那种细盘扣的对襟半袖短褂,裤子的款式也很罕见,是那种用布带系着的土布裤子,脚上穿的是千层底的布鞋。
一开始林霄也没发现到这个孩子有啥不对,毕竟现在一些家庭确实会给男孩子留小辫子、穿民国风的童装和布鞋直到她注意到这小孩的衣裤料子。
相比起市面上常见的童装,这孩子的衣服裤子料子肉眼可见地粗硬哪个给男孩子留小辫子当太子养的家庭,会舍得给孩子穿这种布料的衣裤
她奶估计也看不到那个小男孩,不过林霄相信她奶肯定能看出被小男孩跟着的那个秃头男人的不对劲。
“这个男边男人,印堂发黑,眉眼不清,是短命的预兆。”精通相面的林奶奶没让林霄失望,果然看出了不对,皱着眉压低声音对孙女道,“看这个脸黑的样子恐怕就是这几年的事了。”
在人均寿命接近80岁的现代,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就死期将近,确实算是短命了在乡下苦了一辈子的林奶奶,现在70多了身体都还硬朗着。
林霄心下了然。
像李俊豪这么折腾、把自己一辈子糟蹋掉的人,在李家屯定然不是孤例。
上了年纪的人胳臂上有成片的刺青,显然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混过社会的按这个男人的年岁倒推,二、三十年前治安混乱、大街上偷儿药鬼吸x者之意横行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当年。
想到这儿,林霄就有些意动,脑子里回想起进入小区后看到的老年人。
她记性还是蛮好的,从踏进这个小区开始,不管是在保安室那里聊天的、还是在各栋居民楼的单元楼道门口乘凉摆白的,几乎清一色的是女老人,男的老头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意思从外面嫁进李家屯来的女人没受到太大影响,土匪祖宗做的孽大多都报应到男性后代身上了
这个联想让林霄安心了不少,要是李家屯欠下的旧孽报复起来是非不分,那林霄会担心自己和奶奶的安全毕竟背包里这个破猫实在不靠谱,明晃晃的鬼摆在眼前都死活不张嘴。
但这个发现也让林霄更加困惑了,如果说李家屯的土匪老祖宗们欠下的孽债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那无意间得到人牙手串的左鸿博为啥会被缠上呢
呆在左鸿博酒吧里不挪窝的那两个男鬼,和林霄进来李家屯小区后看到的旗袍女人、民国装扮小男孩,显然是一个画风。
“去七号楼看看吧。”林霄道。
李俊豪家住的七号楼是这个小区最大的一栋步梯楼,有四个单元,三单元一楼的住家户把靠外侧的一面墙给打了,装上卷闸门生造出了个门面出来,里面是打麻将打牌的棋牌室,外面是小卖部。
林霄和林奶奶走到这栋楼前来时,便看到棋牌室里影影绰绰的全是人。
林霄精神一凛,眨巴了下眼睛再看过去
她没看错,小卖部里面那个半开放式的棋牌室里,确实挤满了人,一半站着一半坐着。
坐着打麻将、看麻将的老中青都有,大部分是男性,少数几个妇女混在里面。
站着的就不好说是不是人了。
这些“人”,高矮都有,男多女少,都有相近的黝黑肤色,油腻蓬乱、半长不短的头发,风格古老朴素的布衣装束,有的穿千层底布鞋,有的穿草鞋,无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静静地站在那些坐着的男人身后,低垂着头。
林霄暗暗吸了口气。
真的哪怕她已经在小区里多转悠了两圈、确认了李家屯这些积年老鬼只盯着李家屯的后人害,望见这一幕她心里面还是有点儿发毛。
林奶奶显然也察觉到了这间棋牌室里有极重的阴煞气,在林霄做好心理准备要往里面走时,忍不住拉了孙女的衣角一把。
林霄回头给她老太递了个安心的眼神儿,硬着头皮踏进小卖部内。
挑了两瓶饮料,一瓶递给林奶奶、一瓶拿在自己手上,林霄先扫码付了钱,这才朝店主打听“姨妈,这个小区头是不是有个人叫李俊豪”
看店的妇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面用手机看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