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紧张, 像拉紧一触即发的弓弦,宴凛没想到褚州栎能难得聪明一回,却也毫不惊慌。
“亲眼见我死去”宴凛一脸失望, 不敢相信地看向褚州栎“我明明还好好活着, 弟弟你为何要这么咒我”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头扎根, 便会迅速发芽生长。
褚州栎打量着宴凛,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褚彦胆小懦弱,挨打都不知道反抗,怎么可能这么冷静镇定。
他早在第一次见到宴凛时,便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若非对方如实道出悬崖上发生的事, 他也不会打消疑虑。
现在想来,对方会知道那日的事也有很多可能, 或许他当时就在场, 只是隐匿身形并未出现。
“不可能,你一定不是褚彦”褚州栎激动说着, 之后转向易会岐恭敬道“仙尊,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绝不可能是褚彦。”
易会岐打量着宴凛, 并未采取行动。
褚州栎是杀害沈婉的凶手之一, 他不可能听信其狗急跳墙时的片面之词。
什么戴罪立功根本不可能, 他休想以此为契机逃脱责罚。
褚州栎察言观色, 意识到没人信他的话, 只以为他在试图拖延时间。
他神情焦灼, 感觉高悬于头顶的铡刀越逼越近。
一只脚踩进鬼门关,褚州栎因为恐惧浑身颤抖,挣扎犹豫半晌, 咬牙切齿道出了一个事实。
“我没撒谎,我可以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我我很憎恨褚彦,他事事不如我,却因为是嫡子,身份始终高我一等。我时常想,要是他不存在多好。于是我约他去崖边,亲手将他推了下去。山崖很高,下面都是石头,他不可能还活着,绝对不可能。”
说与不说反正都是死,能多拖个人去陪葬也不错。
而且褚州栎也猜到,那日褚彦和楚宥提及黑灵石,是有意演给他看的,这都是精心为自己设的陷阱。
他动不了楚宥,却能拼着最后一口气,让冒充褚彦的人不好过。
褚州栎这番话发自肺腑,不似撒谎,何况他还连自己亲手杀害褚彦这种事都爆出来了。
先前的片面之词因此变得可信,也更有说服力。
褚州栎再接再励,质问宴凛“你若真是褚彦,不如说说,上月父亲生辰宴上,我为他献了什么礼”
宴凛垂眸,像是在认真思索。
褚州栎阴冷一笑“你果然不知道。我早该猜到,你根本不是褚彦。实话告诉你吧,上月根本不是父亲生辰,所以你如何也是想不出的。”
宴凛抬起头,脸上表情有明显的变化,少了慌乱和不安,多了蔑视一切的桀骜和不屑。
褚州栎对上宴凛轻蔑漠然的眼神,不知怎的心蓦然一寒,像是被什么极可怕的存在盯上了。
他头皮发麻,心砰砰乱跳,本想与之对视,还是扛不住那可怕的威压,先畏惧移开了视线。
到这一步,真相是什么差不多都清楚了。
一众修士没料到竟有魔修敢夺舍考生公然来到琅琊仙山,这无疑是对他们的挑衅。
他们表情愤怒,转瞬便将宴凛给围了起来。
宴凛稳稳站着,表情没半点变化。
倒是站在他旁边,一直处于震惊中的两个小孩先反应过来。
他们见褚叔叔被包围起来,担忧多过惊讶,立刻站出来张开双臂挡在对方面前。
“褚叔叔是好人,你们不能欺负他。”
“对啊,褚叔叔肯定是被冤枉的。”
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努力为宴凛辩解,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一脸错愕惊讶的黎竹也在这时反应过来,他站在包围圈外,试图帮“褚彦”解释。
“诸位仙君,你们先别冲动,我和褚彦也认识一段时间了,自认很了解他。他绝不是什么坏人,也没做过坏事。褚州栎心肠歹毒,一定是想故意诬陷褚彦,你们千万别上当。”
“还有楚宥仙君。”他忽然想起什么,连道“楚仙君也可以作证,褚彦绝对没问题的。他若真是魔修,还行过夺舍之术,楚仙君怎会与之交好”
他本意是借对方来证明宴凛的清白,却不知道牵扯上楚宥,反而更加深了众人的怀疑。
他们开始议论纷纷。
“那两个孩子不是楚道君的吗怎么会和褚彦在一起,关系还那么亲昵”
“之前只是听说他们走得近,现在看来,怕还不是一般的近,连小孩都这么亲了。”
“楚宥不是才对外称他和魔尊在一起了,为何又与褚彦这般亲近”
“你们没觉得楚宥对魔尊和对褚彦的态度很像吗所以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没人把那种可能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褚彦很可能正是魔尊。
还在苦思冥想如何辩解的黎竹也想到了,愣了瞬,立刻扭头去看宴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