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我们一个个的,可都要硬气一些。”
“这小世子骄纵惯了,可他别忘了,这里是京城,而不是他的北凉。”
有小侯爷凌北与丞相之子江独明领头,他们又怕什么
太学虽是太学,但也是小小的官场,他们为同窗不假,然身份差距更是真。
凌北并未接话,而是慢悠悠地摇晃手中的斗彩瓷杯。
旋即,淡淡地嗤笑了一声。
这小世子倒是聪明,知道挑软柿子捏。
太学里可不止他们这一伙人,还有一众皇子,以及当朝储君。
他们最多只是懒得跟他计较,可太子明奕,心狠手辣、阴晴不定。
若他招惹了太子明奕,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自从那日被裴忌发现赖床,虞藻便多长了个心眼。
天才蒙蒙亮,虞藻忽的坐直身,人起来了,眼睛仍然紧闭。
待寝殿大门被推开,他才揉揉眼睛、睁开眼睛,瞧见来人果然是裴忌,他得意又骄傲地翘起下巴。
被抱起来洗漱时,他唇角仍高高翘起,迫不及伸过粉扑扑的脸蛋“我起很早哦”
一脸期待夸奖的样子。
谁知,裴忌只是“嗯”了一声。
虞藻气得睫毛乱翘。
若是大哥裴雪重,必然会抱着他夸他,说他很乖、很棒,这么早都能起来。
而不是像二哥裴忌这般冷冰冰。
裴忌不招虞藻待见,是有缘由的。
伺候的侍从名为黎书,他自小便是小世子的书童,见二公子来,他有眼力见地打开一个小罐子,又呈了上来。
淡淡的植物香弥漫开来,百合、迷迭香等味道与虞藻身上的香气混合,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二公子,水已备好,是温的。”黎书恭敬道。
裴忌微微颔首,拿起一个长条物,沾了沾小罐子里的粉状,送到虞藻唇边“张嘴。”
这是由虞藻提议改过的牙刷。
采用象牙等珍贵材料制成牙刷的细手柄,再让手艺人在顶端凿出小孔,插入柔软的马鬃毛。
虞藻张开嘴,绷着脸蛋让裴忌帮他洗漱。
“含着。”
“吐。”
虞藻故意往裴忌手上吐。
裴忌沉默地看着被弄湿的掌心,以及一块被濡湿的袖子,垂眸看向虞藻。
虞藻一脸无辜,缓慢地眨了眨眼。
罢了。
今日幼弟起得很早,值得嘉赏。
不过被吐了一身而已,小事。
他幼年时,还抱过幼弟,被尿了一身,不也没说什么吗。
“等会我送你去太学。”裴忌单臂抱着虞藻,擦干净虞藻的面庞,说,“若是再不去,太学学子都不知晓还有你这个同窗。”
虞藻抬起小脸、很配合地让裴忌擦,闻声,倨傲又骄
纵地轻哼一声“谁稀罕他们知晓。”
在小世子眼里,世家子弟皆是不入流的货色,不值得他高看。
裴忌眉头紧皱。
他知道幼弟顽劣、骄纵,有心掰正,然幼弟实在美丽,他总是不忍多加苛责。
但这里是京城,并不是他们的北凉。
裴忌担心幼弟行事过于恣意嚣张,反而会惹来祸端。
“哥哥,我今日不想去太学。”
虞藻搂着裴忌的脖子,软乎乎地蹭了蹭,如一块可口的小糕点,声线都是软糯的。
“明日,明日我一定去太学,好不好”
小世子口中的明日,总是明日复明日。
可望见幼弟一脸依赖、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的模样,裴忌再次心生不忍。
算了,何必逼那么紧。
他不日前受伤,这段时间不是在养病么养病养病,再多养几天,等养好了再去太学。
而且他也没有出去乱来,只在屋子里专专心心看话本,胜过多少声色犬马、沉溺烟花之地的纨绔
虽然裴忌也不知道这些话本有什么好看的,也许只是图新鲜罢。
为了让幼弟今早腻歪,他让人去民间收集了一筐话本,让幼弟一次性看个够。
看够了,新鲜劲儿过了,总该将心思集中在功课上。
“那便明日。明日不管你搬出什么说辞,就算绑,我也要将你绑去太学。”裴忌声线冷淡强硬。
虞藻心中恼怒,裴忌又威胁他,真讨厌
面上却唇角弯弯,虚情假意地拿腮肉挤了挤裴忌的下颌“哥哥你真好。”
假话。
裴忌自然知道这是假话。
他见过幼弟同大哥真心实意撒娇的模样,自然知晓,当下的幼弟只是在敷衍他。
“兄长回了信。”
裴忌坐在圆桌边,桌上是琳琅满目的早点。
他扶着幼弟的腰身,给幼弟喂了一口西域进宫的羊奶,“他近日便会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