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东宫之中。
宋悦一副宫女扮相,却双腿交叠,慵懒地倚在榻上。随意捻了几颗瓜子,目光扫过寝殿内的摆设:“你赵国看上去不算穷,可为什么连甜点都没摆……”
“不速之客,还挑三拣四。”赵夙偏偏见不得她得意那样儿,碎碎念道,“这是本殿的太子东宫,也只有你有那么大的胆子混进来……一国皇帝,没个仪态。”
要是让她那些臣子们看见她这一面,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宋悦停下嘴,似笑非笑:“一国皇帝怎么了,这不是想来赵国看看,顺便探望探望你嘛。”
“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赵夙轻哼一声,“齐晟那小子故意为难燕国,你又不想答应司空彦的条件,如今求援求到我赵国了?”
“所以说我们肯定是亲兄妹嘛!”宋悦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见他呆了呆,笑容越发意味深长,“上次我特意差人给你送了些小食,你倒是毫不挑剔。既然已经承了我这一人情,是不是得做点什么表示?”
赵夙故意冷笑一声:“燕国一太平,你这个皇帝也耐不住了……就知道你特意送东西来,绝对没什么好事。”
宋悦干笑两声。
所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虽然她和赵夙很可能有某种亲缘关系,但毕竟还是两个国家,怎么说她对燕国也是偏袒些的,上次赵魏不合,她顾及自己的立场没掺和进去,赵夙八成还在记她的仇。不过……赵夙忠诚度没掉,大概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故意拿话堵她而已。
她故意附在他耳边:“上次的鸡翅其实是我做的。”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
“你、你做的?!”
哐当一声,赵夙差点失手打碎了茶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小到大被当做一国皇帝培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奇人,竟然会做膳食——不仅如此,那滋味比他东宫最好的厨子做的任何菜肴都美味得多!
宋悦点点头:“冰过之后味道还是要差些,但这次我亲自过来了,你要是肯收留我,我就做给你吃。”
毕竟这个时代没那么多调料和添加剂,就算冷的烤翅少了香味,但也比只轻放油盐的饭菜好吃得多。要不是碍于职业道德,不能推广,估计她又能多一条生财之路。
赵夙显然已经心动,但她越是这样诱惑,他就越是心下生疑:“姬无朝,你是个不见鱼儿不撒网的人,就算燕国现在太平,也不会毫无公务在身,为什么偏偏要住我的东宫?”
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倒是不介意给她腾出位置住,只是猜想她这么做,多半是燕宫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想知道实情,可她这个人却喜怒不形于色,要真想隐瞒什么东西,就像隐瞒她自己女子身份一样轻而易举。他恨的是她遇到危险时从不及时告诉他,或许迟钝如她,完全不知道除了她身边那几个臣子外,还有人担忧她、在意她。
“看你表情,就知道你肯定想歪了。别多想,我就是觉得宫里闷,想出来转悠转悠。这不,赵国比较近,方便,一时兴起就过来了。”宋悦心情复杂。
毕竟肚子里揣了个球,她的身份又是众矢之的,以防万一,她还是换个身份安心养着。
但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不管是玄司北还是司空彦,亦或是皇叔等人,只要他们知道她怀孕了,那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日常嘘寒问暖,让她忌口禁闭,唠唠叨叨……到时候她的耳根子就彻底不得清净了。
她来赵国也就是躲躲,过几天安静日子,自然不能让赵夙知道。
赵夙沉默片刻,在宋悦满心以为他会答应时,他却冷下了脸,愣是不答应把寝宫腾出来给她住:“你这简直是胡闹,就算父皇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同意……一个女人出入太子寝宫,你让宫人怎么想?”
“只要做得隐秘,不会有人发现。再说我来这儿也是图个清净,每天赏赏花下下棋什么的,不会频繁出入,你也不必大张旗鼓地搬回去,住偏殿不就好了?”
“你倒是想得美,让我堂堂一国太子去住偏殿……”
“这也委屈?我堂堂一国之君还住你太子东宫呢。”宋悦没把赵夙当外人,满口歪理,干脆躺在了榻上,单手支撑着脑袋,嘴角一勾,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半真半假道,“除非把我拖走,不然我哪儿也不去。”
“真想让燕国的子民看看,他们的一国之君是如何在赵国耍无赖的。”赵夙面上冷硬,话中却不由多了几分无奈,“你不是会棋么,赢我一局,我便亲自搬出寝殿,让你住进去。”
她这性子估计就是给玄司北和姬晔惯的……鬼点子真是越来越多,竟还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他虽在赵国,却也对姬无朝糟糕透顶的棋艺有所耳闻。先前在姬无朝幼时,便全靠下臣让子,以博圣上欢心。而如今,他曾经看过玄司北陪她下棋——玄司北的棋路胜在布局,堪称一绝,可惜遇到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每每将赢之时,她都悔棋,要么直接耍赖拈走他几颗子,玄司北却只是淡笑着任由她妄为,那精妙的布局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