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陈耿发觉司空彦脸色不对,轻轻唤了一声。
司空彦的神色有些不稳定,指尖在画纸上反复摩挲了一阵,忽然从画上抬眸,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个买下她的李公子,在哪?”
书生缩了缩脖子:“他啊……他不是本地人,现在马车估计都已经出湾了。”
这位衣着富贵的公子气质温温和和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怒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他一股冰冷彻骨的恐怖寒意。
……
司空彦带着宋悦的画像回到悦来客栈,半卧在软榻上,神情晦暗莫测。
李公子去了深山之中,不知踪迹。而西北方向的国家不少,如若要找,就算在各个国家拥有情报网,也会是个不小的工程。
他能肯定画像中的就是宋悦,刻意勾画的妆容让她出色的五官变得更令人心动,可让他一眼认出的,是她的神态。
他连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是她治好的吧……是她再一次救了他的命,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遭遇了这么多。
那块玉佩,就是她特意放出的求救信号。可他究竟是晚了一步,与她擦肩而过。
以他的能力,终究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她找回来,除非……
除非求助玄虚阁。
司空彦指尖颤抖着,最终还是扶着软榻支起身,像是下了某种决定:“陈耿,联络玄司北……”
就在此时,一道光影停留在门口,顿了一下。
那道身影不像是陈耿的,更加颀长。沉寂了片刻,对面先开了口:“刚巧,我也有事想亲自问你。”
正是玄司北的声音。
司空彦一惊:“你也来了九龙湾?!”
“我在这里本就布下了暗桩,你一到九龙湾,我就得知了消息。”玄司北冷淡地推开了面前的门,大步踏入,“为何如此着急出宫?”
如若是为了见神医,那还好说,但九龙湾这个混乱而自治的地方,根本不是他该来的。
沈青城没在那冒牌货口中套得任何消息,那女人就像是没有痛觉一般,丝毫不怕刑罚,审问便被搁置。他只能根据仅有的线索推算,从宋悦离宫的时日算起。刚好宫中这几日只有秦雪和商远出宫,事发后司空彦也急匆匆赶到九龙湾,他察觉到了什么,便特意来了一躺。
“刚巧,我也要和你说这件事。”司空彦扬起手中的画像,“宋悦还活着。她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当做奴隶,被一个姓李的公子抢先一步买走,我只知道他们运去了西方,却不知究竟是哪国哪城。你玄虚阁有个专做消息生意的沈青城,能否……”
玄司北神色一变,忽地抢走画像。
只见纸上赫然是一座囚奴用的铁笼,一个漂亮女人双手被铁链牢牢拴住,关在其中。
“是宋悦……”
……
九龙湾另一间破旧的客栈中,商远重新点了一遍手里的银票,却仍然心神不宁。
那个漂亮得称得上惊艳的女人……
越回想,就越觉得那张脸熟悉。
可惜她化妆时都关上了房门,他之前也没注意看她的本来面貌,不然,或许会更早发现。
他重新收拾好行装上路,回到秦国复命。
“十七公主让微臣先行回宫复命,燕国的确如皇上所料,正处于新旧交替之际,但因为魏国的觊觎,内斗得并不厉害。再一个就是姬无朝的势力太弱,大权几乎被相国掌握住,姬无朝又已经立后,我们原本的计划行不通。”商远低头道,“不过公主心中已有计较,如若她能控制住玄司北,或许能吹吹枕边风,占些便宜。”
“只有一个魏国?”秦皇的声音威严中带着几许疑虑,狭长的凤目眯成一线,“赵国那老不死的不是最恨燕国了么,竟然没动静?”
“赵国……不知为何,已经退了兵。”
“他竟然会放燕国一马?”秦皇嘴角勾起一个冷讽的弧度,“算了,此事朕再另派人暗查,近日快到齐皇的生辰,你就再去齐都临淄一趟,替朕表达表达心意。”
“是。”
商远离开之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宫殿中常挂的一副仕女图。
短暂的一眼初瞥,在脑中形成了强烈的印象,刚好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交叠,变成一个立体而鲜活的人。
他身形一僵,竟然忘了告退,只死死盯着那幅画。
秦皇有几分不悦的敌意,似乎对画中的人很是在意,警觉问道:“做什么?”
“这、这个人……”商远的脑子几乎乱成一团,特别是在皇上那冰冷而威严的目光凝视下,更是喘不过气来,“这个人……微臣像是曾经见过。”
“呵。”一声弥散于空气的轻笑。
秦皇缓缓站起,目光落在那副画上的时候,变柔了些,嘴角冷硬的线条也逐渐化开。他淡淡起身,立于画前,端详着那个女人:“不可能的。”
商远这才意识到心中的怪异感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