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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处狭长石道,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才是真正的、桃源内藏着的“幽谷”。
阳光散落于草地上,透过湿润的空气,折射出不同的光晕斑点来。有风过,粉色的花瓣便被吹得扬起,知非否抬起头,发现这里约有一半,都被桃源里那颗巨大的神木覆盖着。
若非亲眼所见,谁会想到神木背后依靠着的山壁后,居然是这样的一方峡谷呢
知非否收起了手中的璇星玉,他略思忖一瞬,便向神木的位置走去。
走得近了,那几乎要被荒草埋没了去的石台渐渐暴露在他的眼里。说是石台也不恰当,那是部分暴露在外的龙骨。从露出的这部分龙骨来看,无翅,应不是应龙,而是角龙。
角龙与应龙不同,它由虺修炼而化。在数千年前,人类尚未悟道,妖族最为繁盛的时候曾在东海广出。只是后来太上元君悟道,角龙又不慧加之脾性暴躁,渐渐便自我走向了灭绝。听闻记载,角龙最后的出现,便是东海的最后一任妖主。
在之后,就只有桃源祖师羲和君的传记中提过一句,羲和君御角龙游天下。
她曾经也拥有过一条角龙。
知非否见到了龙骨,他的呼吸终于有了一瞬的变化。
他有些迫切的半蹲下去,想要在这角龙的埋骨处寻找一样东西。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扒开这埋了约有千年的泥土,先察觉到了一股剑气,他极为敏锐的一扇掷出同时退开原处,缓慢抬眼,打量起了桃源的来客。
玄衣的剑修不知从何而来。
他似踏风来,又似行云至。
桃源幽谷的山水渐渐于知非否的眼中淡去,而剑修背上的两柄奇异寒剑却在他眼里越发清晰了起来。
剑修眸若寒星,他的手握上了剑柄。
知非否眯起了眼,他蓦地笑了一声“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分毫不动,他只是面对知非否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剑,不知春泛着寒芒的剑锋直指知非否的咽喉,一剑江寒道“知非否,我来取你的命。”
知非否瞥了一眼自己的折扇。那扇子尚未近一剑江寒的身,便被他一指击出,如今砸在谷里的碎石堆里,反倒远离了战场。知非否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看。他清楚一剑江寒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当一个极富天赋的人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此道,不登上极峰反才会令人觉得奇怪。
知非否瞧着一剑江寒,感慨道“数日不见,一剑道长的修为似乎越发精进了。若非这世上多了个秦湛,这正道的第一人,剑道的第一剑,都早已是你了吧”
一剑江寒听了就和没听见一样,而他的没听见,便是当真不会入心的没听见。这一天与天下大部分人都不同,知非否见过了太多自称昆仑传人的昆仑弟子,每一个人都心心念念着昔日昆仑荣光,忍不了旁人说一句“不行”,但要知非否来看昔年昆仑何等峰高,太上元君首徒嫡支一脉的风氏门楣又如何令人敬仰,他们在时,重的从来只有心中道,何曾在意过所谓“百宗之源”“万山先祖”这般的名头不在意却为首,在意方破落。
昆仑千年,传至最后,竟无一位弟子承下了昔年昆仑的风骨。
而一剑江寒这个从不会将自己与千年前繁盛的昆仑捆绑在一起,认了个三流师父一辈子,甚至都不知道去在意秦湛压在他头上的所谓“第一”的、直白到近乎令人觉得可笑的剑修,反而是在知非否眼里,唯一一个还能配的上“昆仑”二字的昆仑传人。
只可惜,注定为敌。
知非否从袖中抽出了自己的那柄墨绿短刃,他云淡风轻道“绮澜尘为了能让你杀我,竟然不惜将祖师埋骨之处告诉你,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以她的个性,会是亲自来拦我呢。”
一剑江寒冷声“绮师姐知你卑鄙,四宗齐结,以她为首,依你个性自然是要拿桃源开刀。绮师姐已不是桃源坞主,有些事桃源坞主不能做,四宗盟主能做。诸如以四宗盟主的身份命令桃源尽数撤离,免得大战之前,先遭你阴险算计。”
“又诸如,空出这幽谷来予你,但先取走琉璃灯,免得你寻不到人,便以此来胁迫桃源。”
一剑江寒提及琉璃灯,知非否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轻笑道“琉璃灯是桃源圣物,为当年羲和君的陪葬。桃源弟子若是擅动,便是决不可恕的大罪。绮澜尘先一步取走,看来是连桃源弟子都不打算做了。”
知非否淡笑“够心狠,够果决。不愧是敢和秦湛呛声的女人,是我小看了她。”
一剑江寒冷声“你小看的不止是她,你小看的是所有人。”
“知非否,你是否觉得你足够聪明,聪明到这天下人都活该被你摆上棋盘操弄”一剑江寒声音冷得几乎淬出冰来,“这是人间,是万物共生之所。天下不是棋盘,人也不该被当作棋子。”
“你下了一辈子的棋,如今也该被当一回棋子了。”
知非否笑了一声,他懒懒道“绮澜尘这一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