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皇将被子裹得很紧,可在厚重的被褥也挡不住从骨头缝里便涌出来的森寒,天冷了,人老了,动弹不得了。
“安儿,你要快些长大啊”
韩皇躺在被窝里思绪万千暗自念道。
翌日,
推开宫门,
层层殿宇瓦片之上已经染上了薄薄的白色。
腿脚有些酸痛,
可还是推开了搀扶的太监,
强行支撑着身子往大殿走去,
脊背停的笔直,
步子不疾不徐,
任凭腿脚的疼痛还是不曾慢下来半分,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朝臣看出来自己老了,已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自己还是韩国的主心骨,
自己还不能倒下,
至少在太子成人之前不能倒下。
新郑城,
一无名小院子中,
张仪正提着两包剁好的碎肉推开院门,
昨日吃了西市的饺子,味道不错可没有自家故去娘亲包的那个感觉,所以今日准备亲自动手,包上吃的几顿饺子。
到底是落魄勋贵,
和馅,
擀面,
一气呵成,动作也是极为熟练,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包好了一大圈的饺子。
生火,下锅,
一盏茶的功夫后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
张仪端着饺子毫无形象的蹲在屋檐下,也不顾饺子烫嘴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小院外依旧平静,可张仪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可至少自己还够在多吃几顿饺子的时间。
乾国,
凉州大营,
正中是一张偌大版图,上边已经圈圈点点余下许多的痕迹,昨夜已经推演无数次讨伐韩国的决策,乃至于周边的山川地形,河流走势都能倒背如流了。
其实平心而论,
伐韩并非难事,
难的是如何让天下各国安分守己,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这天下中枢,到时候天下各国即便是缓过神来也晚了。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双眼,看着身旁还在沉思的韩信莫名的笑了笑,和受封当日一般,韩信还是白衣银甲的模样,说起韩信这一身银甲,在战阵之上可谓是耀耀生辉。
少年郎也曾讲过,让其换上一身寻常将军兵甲,毕竟太过在战场上太过显眼可不是一件好事,可韩信只回了几句,在战场之上能让兵卒清晰看见主帅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何况我韩信并非冲锋陷阵之将,而是统帅三军之主,若是敌人的兵马,箭簇都能落到自己身旁这场仗想来也败了。
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可回过味来也能察觉到这简单得话语的藏着的气魄,少年郎只得莞尔一笑不在多言。
“殿下”
沉思了许久韩信从版图上收回目光沉声道。
“殿下从赵国回来后,就已经派赵括将军南下驻防拒鹿郡,盯死了齐,魏两国,如今齐国自保都是难事,至于魏国还忙着消化刚刚吞下去的南阳三郡,殿下还给上了一道保险,防止齐国狗急跳墙,魏国乘机作乱,想来南边是没太大问题了。”
“至于北边有同盟燕国,眼下已经平了数十万山越,陈兵于燕,赵边境给足赵氏了压力,加上赵国北边本就蛮夷未除,想来赵国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东南边上的楚国,不知殿下打算如何着手”
“毕竟所谓同盟,不过一纸空文罢了,真要是让那楚皇嗅到了可乘之机,恐怕还得红了眼如恶狗扑食,要分下一块肉来”
韩信极为冷静的分析着局面。
“楚皇,这人倒是从张先生穿回的秘信中提起过,是个有野心的主儿,可这趟伐韩,又绕不开楚国,毕竟他两家本就是邻居,邻居和睦一起打咱们乾国倒是不可能,可就怕他直接挥兵北上平白无故分了一半咱们得盘中餐。”
“所以这趟伐韩主帅,另有他人。”
少年郎目光落到了地图上的上京大营上。
“殿下的意思是白起将军”
韩信飞快的反应过来沉声道。
“自然,白将军的用兵风格更能震慑宵小,何况韩国兵不足二十万,这种规模的战役,同等兵力之下,相信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
少年郎轻声念道。
“确实如此。”
“二十万之兵,信不能胜也。”
韩信也是极为坦然点了点头。
“如此,臣可统帅这三十万人马,坐镇于河川郡,一则,震慑楚国,二则,兵马为援,如此这盘大棋便活了”
“夺下天下中枢的韩国后,臣这后继的三十万人马,退一步,可以协住白将军守下韩国土地,进一步,可依托韩国为跳板,攻略各国”
“下一步,最好的军策,便是率大胜之师,携兵锋之盛北上,连同燕国南下,两国南北合围,踏平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