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的时候,眼睛就眯了起来,等听到后面哇啦哇啦众多的注脚之后,脸色青白蓝紫地变幻了起来,好半天才冷笑一声,“陈太忠,你这是在威胁我,威胁一个正厅级干部吗”
他将“正厅级干部”五个字咬得极重,以提醒对方,你考虑清楚这么做的性质,以及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不料那厮只做没听见了,丫干笑一声,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这次,陈太忠用的是一种语重心长的口气,语也很缓慢,“老张,做人不能目光太短浅,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这么一自杀其实杜老板会被动”
麻痹,你才自杀呢,你qun家都自杀,张汇愤怒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真的很想拍案而起,然而,想到对方的种种手段,他还真的不屑跟其叫真逼得这家伙狗急跳墙了,那天南就又要乱了
“这就是你说的,我不配合的后果”他定一定神,终于继续发话,只不过,现在他也不好用那些感彩太过强烈的语气和表情了
总算还好,在省政府和省委这么久,他早就习惯面无表情地说话了,于是他能不动声色地继续说话,“陈太忠,我这人做事,一向是对事不对人的,你报的方案不符合组织原则,结构不合理你怎么就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一找毛病”
他这么说话,其实已经是下了软蛋,张秘书长对自己的政治能力,从不会妄自菲薄,但是对上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政治流氓,他实在没有太好的对策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认为,对方是黔驴技穷了,才会想到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自己
“你还有理了,结构再不合理,是你该管的吗”陈太忠冷笑一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就站起身来,“谁有毛病,谁心里清楚,言尽于此老张你好自为之啊”
“流氓、小混混”张汇看到他离开,气得重重地一拍桌子,身体也不住地颤抖着,跟着进来的小秘书只当领导愤怒若斯,事实上,这颤抖中,愤怒和惊惧各占几成,怕是只有张秘书长心里最明白了
张汇生了半天气之后,才定一定神,冲手足无措的小秘书摆一下手,待其退出去之后,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情,他才拿起了电话,拨个四位数的号码
他的声音,重变得沉稳而轻缓,“毅单,我是张汇啊,还是有点工作,想向杜书记汇报一下”
他知道老板最近不待见自己,但是老板不待见,是老板的问题,他若是因此产生情绪,那就是对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负责任了,所以他依旧时不时地打个电话虽然,小王总是含蓄而坚决地拒绝传话
不成想,这次王毅单倒是好说话得很,他在电话那边迟疑一下,又叹口气,“张副秘书长,老板现在确实忙,要不你准备一下材料,我得空了过去拿一下,你看怎么样”
“张副秘书长”这个称呼,比较刺耳,但却是往日里王处长对他最常见的称呼,没办法,杜书记有个毛病,听不得别人在称呼中,把原本该有的“副”字去掉
随着杜毅从省长升迁为省委书记,省委省政府办公的地方,很多时候大家都能听到带了副字的称呼,其中不乏像“郑副主任”“富副书记”之类的称呼,隐隐有蔚然成风的趋势
所以王毅单的称呼,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口气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张汇听得心里微微一松,“嗯,材料都在手边呢,那我就在办公室等你了”
放下电话之后,他又长吁一口气,让略略激动的心情微微平静一下,不管怎么说,小王的这几句话,将他被陈太忠激起的怒火,抚平得七七八八了很显然,这是杜老板见热点访谈的折腾劲儿下去了,口风开始松了
这一刻,他深切地理解了一句话,只有失去过,才会真正懂得珍惜老板的宠信,何尝不是如此呢
然而,他若是知道王毅单的真实想法,那可真要收起这份庆幸了,王处长来拿资料,可不是得了杜毅的授意,而是他听说,陈太忠上门找张汇去了
王毅单绝无看张汇笑话的心思虽然两个高度重叠的位置,极有可能催生这种可能性,其实,他只是得了老板的授意,要关注张汇的动向,并且及时汇报,杜老板甚至说了,你说张汇什么我都不会计较
王处长高度关注了,于是,在陈太忠还从张汇办公室没出来的时候,他就得到消息了,其他事儿也就算了,但是姓陈的都上门了,他要不搞清楚这件事,那真的是愧对老板的信任
王毅单磨蹭了一阵,又安排别人帮自己接待一下,就找张汇去了,他没去请示杜毅没搞清楚事情的性质之前,贸然跟老板请示,也是不够沉稳,一省的书记,每天多少事儿呢,他这秘书的存在,是为了协助领导工作,而不是给领导添乱
然而,在去之前,王处长就打定主意了,我是去帮副秘书长拿材料,不主动谈别的,不过,张汇若不跟我说陈太忠来过,那么我回来之后必然会汇报领导事有蹊跷嘛
所以去了张汇办公室之后,王毅单有板有眼地跟副秘书长聊了两句,拿了那些材料就想走人,倒是张汇沉不住气了,他要将陈太忠在自己办公室里撒野的事情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