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住八人间的集体宿舍,夏迎不大习惯。
更何况眼下十月将至, 各种夏虫都紧着最后的日子疯狂叫嚣, 即便住在二楼, 每天夜里都会有各种小虫子钻进来, 咬胳膊咬腿, 第二天起来浑身红包。
这天语文课结束, 胖大爷腋下夹着课本走了, 大家正准备去食堂吃饭时,庄呈郢忽然递过来一个小布囊。
浅蓝色的, 洗得很干净。
里面鼓鼓的,隐约透着药香。
“这是能驱虫的。”庄呈郢目光扫过夏迎的手臂,那里起了个红肿的包, “晚上放在床头,不会有虫咬。”
夏迎眯起眼睛笑,坦然接过布囊,凑近鼻尖轻轻嗅了下。
布囊里不知装了什么药草,带着草木的清苦, 但多闻几下,又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的一缕馨香。
挺好闻的。
夏迎指尖轻抚着蓝色的布囊, 上面绣着细密的针脚,她当然知道,这是庄呈郢亲手缝的,里面不仅是药草,还是他的心意。
她不知不觉脸红了一下, 轻声说“谢谢。”
夏迎笑起来时,脸颊上映着小小的梨涡,里头似乎盛满了清甜的梅子酒,庄呈郢只瞥了一眼,目光就再没放下。
脑海中恍惚间浮现起山野中那一簇青涩的酸梅。
小小的果子尚未成熟,入口时酸酸涩涩。
就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庄呈郢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轻咳一声,把目光转回去。
旁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春宝气得嘴巴鼓了起来,她这些天并不比夏迎好上多少,除了虫子咬,她还认床,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堪堪入睡。
庄呈郢咋光知道对夏迎上心她的好闺蜜就不是人了嘛
春宝气呼呼地酸道“夏迎你是没虫咬了,可怜我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不知道被虫子生吃了会不会有人知道”
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夏迎怪不好意思的,刚才光顾着自个儿高兴了,竟把春宝忘了。
她连忙安慰“不会的不会的,这个东西咱俩一起用,肯定不会叫虫子把你吃了”
春宝哼了声,转开脸去,依旧不见高兴。
夏迎赶紧轻声哄着。
庄呈郢瞧见春宝这般,心知自己考虑得不周到,他想了想,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把手揣进兜里,借着衣料的阻隔,一抹绿光闪过,从系统中拿出一根驱虫草。
“布囊里是这种草。”庄呈郢跟春宝说话时,语气不觉冷淡了些,“你自己缝进布里,效果和夏迎的那个一样。”
“真的”春宝立马咧起嘴,把草抢在手里,闻闻这草又闻闻夏迎的布囊。
气味果然差不多
春宝终于高兴了起来,像藏宝贝似的把草藏进了兜里。
见她不生气了,夏迎松了口气,向庄呈郢投去致谢的目光。
庄呈郢抿唇笑了下。
其实他没说,夏迎的布囊里不仅有驱虫草,还有安神助眠的珍贵药草,长久作用下,能涤清疲乏,养气生意。
总之,他把系统种植园里养了好几年的珍贵药草细细研磨碎了,一股脑塞进了布囊里交给了夏迎。
当然,夏迎并不知情,他也不需要她知情。
对夏迎来说,高中的日子说起来和初中比起来没多大区别,除了多了许多生面孔,多了几门功课外,她学得很自在,并不吃力。
而眼下国庆节也快到了,夏迎准备回家一趟,许久没见她爹,说实在的,怪想他的,也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他过得怎么样,鸡和兔子按时喂了没。
这个年代又不像新世纪有手机,平时想通个话简直是痴心妄想,交通全靠走,通信全靠吼。
夏迎把回家的想法和春宝说了,春宝当场红了眼,这些天她想家想得苦,刚来前几天每晚都趴在枕头上流泪,就连那个惹人厌的小弟,这时候也想得心抽抽。
她自然举双手同意。可问到庄呈郢时,他却犹豫了很久,最后抿紧唇,说“我送你们上车,我就不回了”
春宝瞪大眼“为什么不回好几天假呢你一个人在这里”
庄呈郢嗯了声。
夏迎却知道,他并不是不想回,而是不能回。
四年前他要继续上学,张桂英就闹了一次,好不容易请动了胡队长强行说服了赵四胜一家,却闹了很大隔阂。
庄呈郢读初中时,虽然张桂英没说话,可明里暗里克扣了买纸买笔的钱,庄呈郢初中三年一本本子写写擦擦用了好久,直到写烂了也愣是没找张桂英要一分钱。
现在他还非要念高中,读书的花销不算,他远离了家,家里就少了一个劳动力,柴没人劈了,水没人担了,这些活计全部落在了张桂英头上,她怨言自然大,当然更不待见庄呈郢了。
临去高中那天,张桂英把他悉心装好的行李一脚踢进了院子里,看着行李袋在院子里滚了好几圈,上面沾满了泥土,这才吸了口气叉着腰指着他大骂
“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