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意晚因旧疾复发时日无多的传言,苏栢是不信的,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赵意晚根本没有致命的旧疾
三年前那道箭伤虽是极严重,但并未伤到要害且早已痊愈,就算真的复发了也绝对不会伤及性命。
所以苏栢下意识便以为这是赵意晚的金蝉脱壳之计,他当下便什么都顾不得,单枪匹马的就追了过来。
忘川山不难找,营地更不难。
苏栢只随便一问便知顾忱扎营的地点。
靠近军营时,苏栢远远的便听见鹰刹绝望的宣泄,他的心蓦地沉了下去,鹰刹的性子他清楚,除了晚姐姐没人能牵动他半分心绪。
越靠近便越觉得整个营地被浓浓悲伤与凄凉笼罩。
还隐约能听到帐篷里男人悲戚的低泣声。
是顾忱。
顾忱有千面,风流纨绔,吊儿郎当,杀伐果断但不论哪一面,这个人实际上都是冷到了骨子里的。
他唯一一次见顾忱哭,是先皇驾崩时,但那也只是无声的落泪。
这人今日哭成这样是为了哪般,苏栢不敢想。
苏栢僵硬的从马背上跌下,浑身血液发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帐篷的。
圆床上挂了淡青色帐子,顾忱跪坐在脚踏上,握着那只瘦弱的手肩膀耸动。
苏栢跌跌撞撞扑到床边,生生将顾忱撞的一个踉跄。
郎君满眼慌乱,声音打颤“晚姐姐。”
顾忱红肿着眼杀气顷刻间溢出,侧头看清来人后,才撤回掌心内力。
阿晚养的那些小郎君里头,她最喜欢的就是苏栢,苏栢能找到这里说明阿晚是想见他的。
顾忱缓缓起身,立在一旁冷眼看着苏栢崩溃慌乱,他答应了阿晚不杀赵翎,可没说过不杀苏栢。
看着床榻上惨白的容颜,苏栢害怕的浑身颤栗,当年晚姐姐中箭后奄奄一息时,他都没这么害怕过。
“晚姐姐,你别吓我啊。”郎君扑在圆床上抓着赵意晚的手臂,带着颤抖的哭腔。
“晚姐姐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旧疾啊。”
顾忱冷哼一声“旧疾”
苏栢侧头看向顾忱,满脸挂着泪水,手足无措,看起来的确惹人怜惜。
顾
忱最讨厌的便是他这幅样子,每每如此阿晚都会心软,什么事都由着他。
“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赵翎废阿晚武功时伤了她的心脉吧。”顾忱眯起眼缓缓道。
阿晚在苏栢府里呆了三个月,这期间定然也发作过,可苏栢竟像是全然不知。
苏栢一僵,睁大双眼盯着顾忱。
“你说什么。”
伤了心脉怎么可能
赵翎答应过他绝不会让晚姐姐受伤
顾忱脸色越发难看,阿晚果然瞒着他。
她是怕他内疚,还是怕他担忧
“咳”一声轻咳传来,苏栢顾不得多想忙转头看向赵意晚,焦急唤道“晚姐姐。”
顾忱上前一步,紧皱着眉头。
赵意晚咳了几声才勉强睁开眼,朦胧中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微微一怔。
“苏栢”
苏栢拉起赵意晚的手,急切道“是我,晚姐姐,你醒了。”
郎君满脸挂着泪水,鼻尖微红,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一刻,赵意晚仿若看见了多年前,跪在街边卖身葬父的小郎君。
赵意晚勾唇“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她当时也真是被他这幅样子迷昏了头,凭他那身细皮嫩肉,哪里就像是要卖身葬父的。
或许,她是真的看上了他这幅颜色,所以是明知事情有妖,还是将他带回了府
又或许,她是将计就计呢
苏栢委屈的憋着嘴,将赵意晚的手贴在脸上轻声低喃“晚姐姐,我害怕。”
赵意晚拂去他脸上的泪水,如往常一般哄着“怕什么,有我在。”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究竟是谁利用了谁,如今哪里还扯得清楚呢。
恩怨憎恶,已然说不清。
但几年的陪伴,却是抹不去的,她还是习惯的去哄着苏栢。
若阿弟还在人世,该是同他一样的年纪。
顾忱瞪了眼苏栢,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苏栢恍若未闻,亲昵的蹭着赵意晚的手。
瞧着苏栢越发过分,顾忱正要发作,却闻马蹄声响,由远及近。
“赵意晚”人未到,声先至。
赵意晚刚在苏栢的搀扶下起身,风倾就已经闯了进来。
两人的目光遥遥相对。
赵意晚仿若没了骨头般斜靠在苏栢身上,一只手被苏栢紧紧抓
住,蓝白色衣袍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又般配又亲昵。
“风大人永远都慢一步。”
赵意晚眉头微扬,调侃道。
风倾眸子暗沉,紧绷着唇角。
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