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是一个非常神奇的物种,常年在理性和感性中游走,在经验和本能中摇摆不定。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对于表演常常手到擒来,让你觉得他演什么像什么。但他自己本身又会觉得经验是一种梏锁,需要他在演绎中去寻求一种毫无经验的本能反应。同时,演员还是一种语言,沟通编剧、导演,和观众。如果说编剧承担了最初的从无到有的创造,那么演员就从这个小小的有开始,完成了它从点到面的具化。如果说编剧有着无穷无尽的想象力,那么演员也同样有着无穷无尽的创造力。他们不是麻木的、僵化的,他们拥有着随时将寥寥几语转化成一个连贯表象的能力。你不亲自去尝试,你就永远体会不到演戏的魅力。”
蔚宁一句一句慢慢说着,仿佛从字里行间找到了很多很多年前他初为演员时的心情。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懂,每天都在惶恐中被导演推搡着前进,直到去南市参加试映会,影片播完,在导演激动的眼神和观众们经久不绝的掌声中,他才知道自己很棒,很优秀,第一次对演员这个身份产生了认同感和无法言喻的骄傲。多少年了,他以为已经干涸的憧憬,在他临近中年的时候回到了他尚是少年的体内。心底的热泉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喷发,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怀念,又无比新奇。
贺宝冉沉默着,没有出声,似乎在咀嚼着蔚宁的话。很久很久过后,他两眼放光,像是想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兴奋地对蔚宁说“你说得太对了其实最厉害的不是导演,而是编剧,对吧编剧写什么,演员就得演什么,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蔚宁心里一个咯噔。他是想趁这个机会,引导贺宝冉的目光焦距到演戏上来。如果能劝动对方早点磨练一下自己的演技,那再好不过了。反正最后都要转型,教育从娃娃抓起,也免得将来那么难堪。哪知他说了这么多,偏偏对方耳朵漏风,把不爱听的全给过滤了,就一门心思盯着编剧不放,让他白白浪费口舌。
上一世,蔚宁有幸看过贺宝冉的剧本,虽然某些点子和段子写得还挺有趣,但无逻辑、无主旨、无中心,只能用“狗屁不通”四个字来形容。就这样,他还觉得自己天纵奇才,日夜创作,妄想着再度爆红。蔚宁曾以为转行做编剧是顶流团队想出的一种营销炒作手段,没想到贺宝冉这么早就有了这个念头,难道命运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吗
蔚宁看着贺宝冉,突然有点感慨命运的残酷。只是就算有心,凭他现在自己都一无所有的状况,根本扭转不了什么。
其实蔚宁很喜欢贺宝冉。小孩子没什么心机,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不管是未来的顶流贺冉,还是现在跟在徐立延身后哭哭唧唧的贺宝冉。他不知道这么一个稀罕又单纯的孩子,在面对将来不可避免的一夜爆红后一落千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那时候在他身边的,会是谁呢还会是徐立延吗如果不是徐立延,那么徐立延为什么会在他坠落的前夕,奋不顾身地拉他最后一把如果是已经三金在手的徐立延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沦落到退圈开小超市、让人观光打卡、受万人耻笑的地步吗
当徐立延从贺宝冉的房间里出来,蔚宁明白的不单单只是一件事。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反应过来,为什么贺冉退圈后要在东市的金顶山湾门口开他的小超市,因为徐立延就住在那里。
虽然直到蔚宁重生,徐立延都还是单身,但娱乐圈里大龄单身多,隐婚的更多,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最后结局如何,他只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这孩子就跟徐立延有了交集,那么上一世,他就足足爱了徐立延二十年,甚至更久。贺宝冉在他甚至还不识爱恨的年纪,就已经定下了他大半生的牵挂,那该是多么的长情啊。
***
送走贺宝冉,云雀剧组也很快迎来了全组杀青的日子。
吃过杀青饭,大家各自道别。蔚宁带着一堆阿黄哥塞给他的纪念品回到临港。司秦没有和蔚宁同行,而是跟谢非渡转战南市,准备去大恒时代谈一下电影的宣发。钧宝诺跟着他们蹭了一趟头等舱,回南戏等着毕业。司秦将电影的后期工作全权交托给了应阑。应阑通过上学时结交的人脉,将电影的特效交给了华市相熟的某家后期公司制作。为了方便随时交流,加上徐立延也回到了华市备考,应阑在中影旁边租了一间房子,开始剪片。
至此,众人各分东西。但毕竟识于微时,互相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热络的,尤其是聊天群里每天都热热闹闹,主要的水群人士当然是话唠王者钧宝诺。
某天,钧宝诺将组群内的昵称改成“钧一诺”,艾特了谢非渡和应阑,说“我改名了,以后就叫钧一诺了,谢导应导,电影主演的名字记得帮我改成钧一诺啊”
他平时废话多,难得说了点有干货的内容,群里一下炸了锅。除了贺宝冉冒出一句“哇,这名字有点帅”被徐立延摁回去复习,其他人都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改名。
钧宝诺发了个得意的表情,说“我找大师帮我算过,大师说名字改成x一x容易红,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众人纷纷“再见。”
看蔚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