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高照, 清辉笼罩着精致的亭台楼阁,丝竹声隐约传出,尤胜仙境。
今日是江南首富宫长生的六十寿宴, 宫府大厅中乐声悠扬, 舞者挥动长长的衣袖, 轻盈的旋转。
宫长生坐居首位, 他面白长须, 长眉细目, 一身青衫气质斯文儒雅, 身上并无半点商人的市侩,反倒是更像书生,推杯换盏之间却无半点书生的迂腐,是个极易让人心生好感之人。
他的身侧站着长子,与其父容貌仿佛, 只是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两侧坐着的皆是宫长生的至交好友, 多是名满江湖的侠客, 秦卿坐在其中,他一身蓝袍,气质潇洒,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 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舞姬退去, 宫府管家匆匆进来。
“老爷, 府外有位年轻人自称是小姐的朋友,带了许多礼物,前来给您贺寿。”
“年轻人”宫长生眉头微皱,转念一想,低声吩咐“你且领他前去偏厅,再传话给夫人,让她”
话尚未说完,便见一行人迈步进了大厅。
“恭喜伯父,贺喜伯父,祝伯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厅中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皆被为首的年轻人吸引住了,不由心生赞叹
好一个容貌出色,气质过人的少年郎这等出色的人物,他们竟是从未曾在江湖上见过只是这少年虽然光华灼灼,唇角那几分成竹在胸的笑意,却勾起几分让人不悦之感。
少年一袭银袍,腰悬长剑,翩然而至。
在他身后,跟着一位红脸的中年管事,其后有大汉抬着红木箱,有蒙面的女子手持玉盘,盘上蒙着红纱,隐约可见其中闪烁的光华。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大厅的门口,有人起身向外看去,门外竟还站着数人。
“晚辈贺云澜拜见伯父,因着琐事缠身来晚一步,还望伯父海涵。”贺云澜拱手弯腰,行了一礼。
“贺云公子不必多礼。”宫长生站起身来,他心中疑惑,面上却半点不露,只如对待寻常晚辈一般,上前将人轻轻扶起。
“这些贺礼乃是家父所备,区区薄礼,还望前辈莫要嫌弃。”贺云澜转过身,对着身后众人轻轻点头。
大汉们将所抬木箱放下,掀开。数位蒙面的女子,一起伸出纤纤素手,随意的揭开罩在玉盘外的红纱。
金银珠宝,翡翠玛瑙,古书名画,奇石灵草,层层叠叠,难以尽数。
众看客只觉满眼宝光灼灼,竟是看的眼花缭乱。
这哪里是什么薄礼如此之厚重,便是送给皇帝的供奉也拿的出手了
作为江南首富,宫长生何种稀世奇珍不曾见识过这些在他眼里,这些并未掀起风浪,只是他也知晓这陌生人的厚礼恐怕另有所图。
“恕我直言,我宫府和你贺云家并无交往,这般厚礼,宫某受之有愧,还望贤侄带回去。”宫长生好言劝道,贺云家族乃是西北的一个名门,宫家久居江南,和西北素无交集。
“宫伯父言重了,两家虽以前不曾交集,但以后来往的机会却有许多。”说着那少年转身看了那红脸的管事一眼。
红脸的中年管事走上前来,他浓眉大眼容貌寻常,偏生一双眼眸透着精光,一看便知乃是修为极深的高手。
“宫老爷在上,小的受我家老爷所托,此次前来一侧是为庆贺宫老爷寿辰,二则却是为了替我家少爷,向贵府的小姐提亲”
“此事太过唐突,宫某委实不能答应”宫长生面色一变,不由得声色俱厉。
众人大哗,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是为此事而来
众所周知,宫长生膝下两儿一女,幺女宫晴雪乃是中年所得,爱如珍宝,若不是白眉师太与宫夫人关系甚好,哪里又舍得送女儿去学武。
江湖四大美人之一,自是垂涎者众,可多畏惧白眉师太的威名,有心无胆,如今竟然有人如此大胆
这贺兰家莫不是有什么来历不成饶是众人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江湖上有什么高手冠以此等姓氏。
“我家公子与宫姑娘萍水相逢,颇为投缘。且两人年纪相当,你宫府虽为江南首富,我贺兰氏之底蕴也丝毫不差,正是良缘佳配,合适的很。”那红脸管家半分无惧,侃侃而谈。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宫府不欢迎各位,还请离开”宫长生狠狠甩袖,事情一旦涉及掌上明珠,他简直半点也无法维持平日的修养。
“我贺兰氏诚心诚意前来提亲,岂容你宫府随意侮辱”那红脸管事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得一声异响,却见宫长生所站的玉石台阶,被那管事一脚上去,裂成蛛网,哗啦一声之下,碎做一片。
若不是宫长生躲得快,恐怕便要吃亏。
两侧众人终于明白,这些人今日是来寻衅的,提剑举刀,杀气瞬间在厅中凝聚。
“我的肚子”
方才提起内力,便有许多人瘫软在地,大厅中唯有个高手,镇定自若的坐在原位,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