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岩说“你觉得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回得来吗”
言若明说“陈陌不能死,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活体疫苗,他必须活下去。我去找宋剑,我们尽快出发。”
宋剑带人改装了一辆越野车,所有窗户都加上了铁丝网,前后方保险杠再次加固,天窗上装了小型炮台,可以在车内操纵360度旋转开炮。
言若明缓缓走过来,轻声说“宋剑。”
宋剑赤着上身,宽大的脊背上布满了疤痕。
他放下手里的扳手,转身看向言若明“若明,你怎么出来了”
言若明轻声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宋剑说“我原本想等你身体再好一些”
言若明说“宋剑,我现在是靠陈陌的血吊着命,在找到治愈方法之前,我不会变好了。”
宋剑看着言若明苍白的脸,心里生疼“明天,明天我们就出发。”
言若明说“我想先从老城区查起,那是我们第一次发现沈教授的地方。那里对他而言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宋剑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烧伤诊所的老人。
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有可能就是知情人。
可老人救了他和陈陌的命,宋剑实在不愿质问老人到底做过什么。
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问了。
宋剑说“若明,我可能有一条线索。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天亮我们就出发。”
言若明点点头,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宋剑改装完那辆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回到住的地方,发现陈陌正趴在床上睡觉。
小孩儿脸上苍白着,有一点烫,看来还在发烧。
宋剑没有吵醒陈陌,而是默默走出去关上门,去隔壁房间找老人好好聊聊。
老人在写信,听到敲门声之后轻叹了一声,用火漆封上了信封,说“进来。”
宋剑走进来,静静地看着老人,说“老人家,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陌陌拜托你照顾了。”
老人说“是那孩子在照顾我,宋剑,陌陌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不要总是欺负他。”
宋剑说“我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想问您。”
老人说“你想问什么”
宋剑说“你的诊所二楼一直关着一只丧尸,你知道吗”
老人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说“是,我知道。”
宋剑问“为什么”
老人说“他是我一个老朋友,他被感染了,但我舍不得杀他。于是我把他关在那里,就想着有一天,还能治好他。”
老人的声音平静慈祥,像所有失去亲人的幸存者一样,惋惜又悲伤地轻叹着过去的时光。
宋剑没法再问下去了,他只好说“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他们都有这样的过去。
当第一次朋友因为感染而在宋剑面前变异的时候,他也想过,把他的朋友关起来,直到有人研究出治愈的药物,他的朋友是否还能恢复如常。
这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老人。
他的亲人都在很远的地方不知生死,一个老人把受伤的朋友留在身边,又有什么好指摘的呢。
宋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陈陌还在睡觉。
宋剑轻轻拍了拍陈陌的肩膀“陌陌。”
昏睡中的陈陌筋皮力气地动了一下,艰难地试图睁开眼睛,却失败了。他虚弱无力的手臂在模糊中试探着抱住了宋剑的身体,沙哑着低喃“宋剑”
宋剑低下头,慢慢吻在陈陌的脸颊上“陌陌我明天就要走了”
陈陌乖顺地扭头张开嘴回应了这个吻,含糊不清地说“小心”
宋剑把陈陌纤细的身体压在了床上,紧紧抱着怀里温软的身体。
这一夜,他们应该好好告别,因为他可能会离开很久很久。
陈陌很疲惫。
接连几天的大量抽血几乎抽垮了他,但他仍然渴求着宋剑给予他的温暖,努力回应着宋剑的吻,让彼此身体狠狠嵌在了一块儿。
隔壁房间的年轻人在缠绵着离别,老人却在一封一封看着自己写过的那些信。
这些信他写了三年,哪怕那个本该收到信的人就住在他二楼的仓库里,被他打断四肢,切断声带,再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
老人睡不着。
年纪大的人总是觉少。
他已经七十二岁,活不了太久了,他原本想一个人默默死在老城区的小诊所里,和他的老友一起慢慢腐烂成枯骨。
可偏偏那个单纯倔强的孩子敲响了他家的门,委屈巴巴地含着泪求他救人,又凶巴巴地杀出一条血路,站在挖掘机的挖斗上,急切地要救他一起走。
他太老了,老人总是容易优柔寡断。
他故意带着那个孩子去二楼拿药,可那个天真又焦急着的孩子没有看到沈和文的尸体,没有在那个时候,就终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