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去杀猪匠跟前骂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不但他不敢,他大舅和他爹也不敢,于是一大早便支使他来找表哥卫大虎了。
虽然他也不明白找大虎哥有啥用。
他大虎哥打猎是厉害,可这些年他也就在成亲前运气好猎了头野猪,虽然都“杀猪”,但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啊。
桃花搞明白其中的关系,别说,她心头也有些慌。这个李大郎的杀猪匠舅舅听起来就很不好招惹的样子,她家男人瞧着是高大魁梧,表象不好惹,但他不认识啥官爷啊
满脑子思绪,正巧此时卫大虎挑着水回来了,见着陈三石和三花,他面上一乐,逗他们“鼻子倒是灵光,这是知晓你们表嫂昨日进山摘果子了一大早就过来了。”
三花有些害羞,还有点怕他,正好她站在水缸旁,忙不迭偷偷挪到桃花背后躲着。
陈三石则是直接哭嚎“大虎哥你可回来了,咱们姓陈的要被欺负了大伯叫你今儿得空去家里一趟,那李家人要爬到我们陈家头上拉屎拉尿了”
卫大虎当没瞧见三花的小动作,把担子放一旁,拎着两桶水倒入水缸里,就那点事咋还整出后续了“那日不是商量出章程了”
“那李家人撒泼打滚不接受啊,说他家媳妇快被大嫂打死了,反倒伸手要我们赔偿”陈三石一脸气愤,那就是一家子泼皮无赖
“行,等我再去打两桶水,待会儿一起过去。”卫大虎担着水桶去了后山。
那日在大舅家,陈大舅和族人一致认为事情是李大郎媳妇挑起的,她不满自个男人进山猎野猪被卫大虎给拦了下来,她认为卫大虎是担心李大郎进山抢了他的野猪,故而阻拦,于是心生嫉恨,才会在洗衣裳的时候言语不逊戳方秋燕肺管子,最后导致两人扭打起来。
这完全是李家媳妇单方面挑事,还把他们陈家媳妇打得好几日下不了床
且不说卫大虎根本没有阻拦他进山的意思,他拦的分明是表弟陈三石,更别提什么“他的野猪”,这等浑话全然不讲理漫山遍野的野物身上没刻谁的名儿,谁有本事谁去猎,说这些话跟个浑人没得两样
可这又咋办就是耐不住李家不讲理啊,陈家提出赔偿方秋燕请大夫的诊金和药费,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李家人泼了一身的水,好险不是泼的金汤,否则这两家人得结成死仇。
这两日因着这事儿,村里气氛都不太好,两家本就僵持着,李大郎的杀猪匠舅舅又跑来横插一脚,话虽没有当着陈家人面说,但说话时对着陈家大门,当时许多人都瞧见了,明摆着放狠话啊,陈家人若是敢欺负他妹子和外甥,他这个舅舅不是摆设。
他话放出去了,陈家人自个掂量。
大河村地势偏僻,当年因此躲过兵乱,陈家祖祖辈辈得以安稳生活在此地繁衍生息,家家户户沾亲带故,族人众多。可也是因为战乱,当年征兵打仗的消息传到村里时,各家如丧考妣,一阵兵荒马乱后,各家各户开始抉择到底送家中哪个儿子去打仗。
这个抉择,无异于送哪个儿子去死。
当年的陈氏族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憨厚老实,二儿子聪慧精明,两兄弟性子不同,老大像头老黄牛整日只会埋头干活,老二嘴甜心思活络晓得哄二老欢心,深得爹娘喜爱。
征兵消息一出,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老大是被选去服兵役的那一个。
理由也简单,你是老大,你还有一个儿子,就算人没了,你也有后,你二弟会帮你把儿子养大,你放心去吧。
几乎是宣告了他的死亡。
上头是老父,下头是亲兄弟,照理说老大性子憨厚,这事儿咋地也能成。可事与愿违,一向老实的老大发疯了,他把家里打砸一通后,拎着刀就要和父母兄弟同归于尽,扬言你们送我去死,那大家都别活了。
家家户户都上演着这一幕,不同的是,有人接受了被放弃的命运,有人选择和陈大郎一样发疯。
后续便是大河村逃过了征兵,族长家的两个儿子彻底闹翻,陈大郎一房被分出去,而整个陈氏彻底分成两个阵营,被父母选中去送死的站在陈大郎这头,没被选中的则站在另一头。
这些年陈家因此四分五裂,虽是大族,却并不十分齐心。
反倒是李家,他们是几十年前逃难过来的难民,在大河村才落户几十年,实在算不得个啥。
可今时不同往日啊,李家攀上了朱家这门亲,反倒是他们陈家没啥能耐人物,陈大舅和族老们掰着手指头一通扒拉,最后竟只能寻出一个卫大虎,只有他能勉强和杀猪匠掰掰手腕。
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若这次叫李家得了好处,日后他们姓陈的在村里如何立足怕是人人都敢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卫大虎虽是外甥,但他打小在村里就是顶着陈家人的头衔东蹿西跑招猫遛狗,谁敢说他不能代表陈家呐
卫大虎自个都不晓得他被寄予厚望,挑完水,在陈三石的再三催促下,连给两个舅舅家带的野梨也没来得及拿,把门一锁便去了村里大舅家。
陈家堂屋依